皇宫,一个富贵荣华与波谲云诡并存的地方,那里住着宸国最尊贵的男人和女人,也住着宸国最卑贱的的奴仆。
他们仰人鼻息而存,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能踏入那道宫门,并在里面生存下来的人,必然得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那里生存法则的人。
处变不惊,便是最重要,也是最不能忘记的规则。
白府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于白颜卿而言,都是不重要,甚至于无需抬眼去瞧的。即使这般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令采星如此失了分寸,那以后,如若她进了宫,又如何能沉着面对宫内大大小小的事?
白颜卿不是不想带采星入宫,她是怕采星这样的脾性,入宫了要吃大亏,若再不纠正好采星这些小毛病,到时候丢的可是性命!
“采星,你我自幼情谊深厚,我待你一直似亲人,也从未让你以‘奴婢’自称。可是你该知道,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皇宫,是整个宸国最尊崇,最重要也是繁文缛节最多的地方。那座偌大的宫殿,是会吃人的!所以,我们必须从现在开始,检省自身,半分差错都不能有!”
白颜卿面色凝重,以至于板起脸来,面上无半分嬉笑玩闹之意。
在白府,白颜卿可以无限纵容采星的莽撞和天真,可是一旦踏入那道宫门,她们俩面临的,便是生、死。她不能让采星冒险,所以,她宁可现在对采星严苛一些,也好过日后,采星因鲁莽,丢了性命!
未免届时出乱子,白颜卿不得不更加谨慎,不得不狠下心对采星更为严格。
“是,小姐,奴婢知错。”
采星彼时也意识到自个儿又鲁莽了,她规规矩矩地朝白颜卿行了个礼,待白颜卿出声唤她起身,她方才端端正正地直起身来。
采星是真的想同白颜卿一起进宫,她不想离开她的小姐。
“出了何事?”
白颜卿一边接过采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说昨晚,芙蓉阁那位闹了好大的脾气!整个芙蓉阁,能砸的都被她砸了!并且……听说她不小心,将自个儿伤到了……”
采星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不知如何开口明说。
芙蓉阁,是白颜卿姑母白芙蓉及其俩个女儿所住之处。
白颜卿姑母白芙蓉未出嫁之时,在白府的闺阁,便是芙蓉阁。白芙蓉出嫁之后,白家老夫人任氏思念女儿,因此芙蓉阁从未舍得让旁人入住。直到白芙蓉成亲几年后,拖着一双女儿回了白府,那芙蓉阁便又给了她们母女三人暂住。
“你说便是。”
见白颜卿允了,采星方才敢开口。遂滔滔不绝地叙述了起来。
大意就是,赖飞燕昨日在孙嬷嬷那里受了气,回芙蓉阁后大脾气,砸东西、打骂下人……最后不小心,被砸碎的瓷器扎到脚心,说是流了好多血,连夜请了大夫入府包扎。现下不得下床走动,且得养些日子呢!
闻言,白颜卿只是笑笑,未曾多言一句,如今,赖飞燕再怎么扑棱,她都不放在心上的。
不过是受了这么点责罚,赖飞燕就如此沉不住气,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样的脾气性子,进了宫,还能有她好果子吃?她以为,皇宫是她家的吗?她以为,皇宫里的人,都同她的外祖母一样娇惯着她,任她如此妄为?
该说她是天真呢,还是蠢呢!
只不过,白颜卿还是有些小瞧了赖飞燕的手段,即使她是蠢的,她身后还有任氏,还有白芙蓉呢!
让白颜卿未料到的是,赖飞燕却偏偏因着这脚伤,竟意外赢得了孙嬷嬷几分赞许。
本以为赖飞燕受了脚伤,定然在屋内歇着,不去听课了,没成想,当白颜卿携采星到前院之时,赖飞燕已然一副等候多时的姿态!
此刻的赖飞燕,正由婢女搀扶着,静静立在孙嬷嬷的院中。许是因为脚心疼,又站的久了,此时的她,面色苍白,略有几分娇弱可怜之态。
“我一个受伤的人,尚且早到,妹妹一个四肢健全之人,却偏偏要众人候着等你们,这还没当上皇子妃呢,倒是先端起架子了?”
见白颜卿又是踩着点儿到,赖飞燕自然是见缝插针又奚落了她几句。
只是,赖飞燕还当真以为,而今的白颜卿还是那任她欺辱的小可怜吗?
“怎的才一夜未见,赖家姐姐竟就如此模样了?这是怎么……伤着了?”
白颜卿故作不知样,满眼关切地盯着赖飞燕,那小眼神儿,真真切切是焦急的。
“你……妹妹有所不知,昨儿夜里不知哪儿来的耗子,撞翻了烛火,我……我心急扑火,方才绊倒磕到了脚。”
赖飞燕自知不能在孙嬷嬷院子里,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只得忍气吞声,寻了个托词应付一下明面儿的事。
赖飞燕可不信白颜卿不知道她的脚是因何而伤,她这么说,只不过是极力挽尊,未免在孙嬷嬷眼里再落下错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