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听闻,面?色一白,仍坦然?处之,“祖父应当无事。”
“我不知那?夜究竟发生何事,可你的命是阿秋救回来。那?日她哭得泣不成声,我那?时候都在想?,你对她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赵蛮子见他油盐不进,干脆说起那?日的景象。
崔时在听到“阿秋”
二字,神色一变,哪怕双目白纱遮住,令人探究不到所想?,一双逐渐拢紧的手,出卖他的思绪。
“你在嫉妒吗?”
崔时将这段时日来的刻薄展露无疑,“阿秋救我没错,可你我都知道,她是在内疚,才会哭泣,那?你呢?你跟我说这番话是嫉妒,还?是要我为了阿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赵蛮子,我出生名门世家,自小学的儒家,行的君子之道,可如?今我已经是残疾,双目失明,还?需要你们?照顾,你们?却一直想?让我活下去,可活下去是折我的道,何不放手,任由我自生自灭,反正你也?嫉妒我,少了一个崔时,也?将少了一个情?敌不是吗?”
他之前知道赵蛮子的心意。
两人也?为了阿秋出手。
眼下他成了残疾,赵蛮子是否高兴?
崔时的心,此刻生出了恶意猜忌,不是佯装,而是真真实实,同时他生出莫名的悲哀。他不该猜忌,不该说如?此伤人的话,可崔时无法抑制心中的阴郁一面?。
他已经失去了君子的风范。“故君子不傲、不隐、不瞽,谨顺其身。”
仿佛统统化为了柳絮飘零,而他青烟云雾,孑然?一身,不知何去何从,亦不知死在何处。
然?而,赵蛮子面?对他的指责,沉声道:“那?又如?何,我是嫉妒你,我嫉妒阿秋救你竟不惧胡人威胁,嫉妒她为了你衣不解带照顾你,嫉妒她分明有我,却因愧疚,对你一直惦念你。”
“我不只是嫉妒。”
“我还?恨你。”
赵蛮子不假思索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他心上,崔时尚未露出嘲讽的神态,赵蛮子起身便对他露出毫不掩饰的冷意。
“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我出身泥潭,市井中的地痞。你品性高尚,我品性低劣。我们?本?不是同一类人,你轻而易举能得到他人的仰慕与敬重,而我靠的是一身蛮力。”
崔时不禁冷笑:“你想?在我面?前炫耀吗?”
炫耀他这样的人得到了阿秋的喜欢吗?
“不。”
赵蛮子站起身,目光坚毅,短短数日,桀骜不驯的青年,已然?褪去青涩,犹如?茭白的竹笋,成长为参天竹子,令人都要仰望。
崔时双目失明,看不清他的变化,却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正要听他如?何狡辩,却听到赵蛮子肺腑之言。
“我敬佩你。”
“你!”
崔时一愣,随之而来便是感觉到荒唐。
赵蛮子睥睨他,沉声道:“你妄图用一己?之力,抵挡胡人,我敬佩你的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