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搖著扇子,「圍點打援之法,師父說了下月教授,你是沒事幹了?」
大皇姐扯過她廣袖,「是你約得和我去沁園泡湯泉,什麼時辰了,還得我來侯你?」
溫孤儀甚少回她的話。
多來回應其他人,「殿下所言甚是,今日課畢,臣先告退了。」
如今細想,那兩年看到了自己的心意,看到了他的躲避,情障迷眼,便沒有看到他旁的心思。
他從不願授官職、布衣之身入皇城,到接官印入東宮,到立府開堂養門客,再到東宮議事堂的位置從第六位坐到太子左側第一位。
朝堂之上官袍從青綠到朱色到緋紅……想必在她去往漠北的七年裡,又換了色澤。
當是紫袍加身,玉帶金魚符。
分明是愛極了權勢。
若是一朝娶她,人臣之頂的內閣如何還進的去!
蕭無憂思緒綿延,腦海中響起一些聲音,有人告訴她眼下是貞德三年……
貞德三年。
她到底還是鼓起勇氣抬頭,四下里環顧,雖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但能確定這黃泉路上並沒有她的血親宗族……
三年,他們都沒有到來。
當是她多慮了。
溫孤儀只是私情負他,對蕭家皇朝依舊有赤子之心。
蕭家人都還在人世,大鄴山河亦在,便很好。
年號更改,大抵是父皇為紀念那場勝仗而改。
如此她背井離鄉的七年便不是一場笑話。
如此,足矣。
恐懼散去,悔恨稍減,她放鬆了身子和意識,由明光牽引緩緩睜開了眼,當是赴往生。
「姑娘,你終於醒了!」面前侍女驚喜出聲。
蕭無憂定定看她,攏在錦被中的手用力掐了把大腿。
這侍女,她第二回見了。
這屋中布置,稍遠處半舊不的紫檀木雕花雙門立櫃,往近處一案四幾,靠窗坐榻邊一副兩尺高的五彩繡架,再剩床榻畔一張月牙凳,亦???是蕭無憂第二回見到。
「孤、我這廂睡多久了?」蕭無憂平靜地問。
「姑娘又昏睡了兩晝夜。」侍女扶她起身,給她塞了個軟枕靠著。
蕭無憂掐腿的手,換到腰上掐,伸出來接過藥盞,繼續面不改色道,「去把窗戶推開,我吹一會風。」
侍女頓了頓,過去打開一小半。
晌午陽光有些刺眼。
風吹來帶著春日泥土的花香。
藥入口是溫苦的味道。
腿和腰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