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父母心。
裴湛道,「七姑娘身子要緊,裴某看一眼。」
人進了草廬,再拒便沒有意思了。
蕭無憂扶著琳琅手腕,不咸不淡地道了聲謝。
裴湛望聞問切結束,只道,「七姑娘現下脈象是弱了些,但尚穩,不似哮症發作。多來近日心力交瘁所致,歇一歇當無妨。」
「確定無礙嗎?」琳琅急道,「方才姑娘咳得厲害,這臉色還是漲紅未退的。」
「許是這一路攀山疲累的。」裴湛四下掃過,看見一旁棺槨前端置著香燭,「燭火氣焰薰染也是有的。」
「那姑娘總要續香叩拜的,這還有半日的功夫……」
「好了!」蕭無憂打斷琳琅的話。
「只要不是哮症發作,妾便安心了,就不叨擾大人了。」
蕭???無憂撐著起身,忍不住又咳了兩聲,方向裴湛行了一禮。
在明顯不過的意思,逐客了。
「不如勞大人再略侯片刻。」琳琅道,「這大夫未來,奴婢心中總是惶恐。」
「裴大人也不是專門的大夫,守之無用。」蕭無憂神色冷淡,言語中已有不耐。
裴湛本起身,然那廂神情和語氣不由令他又想到蕭無憂靈堂上的舉措用心,一時頓住了腳。心中愈發感愧。
三年前他傷重昏迷,醫藥無用,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祖母方按方士之言,尋一女子沖喜。
將死之人,又是寒門之家,原以為難尋到人。
不想才將消息放出,輔國公府的盧七姑娘便上了門。
雖然後來的傷愈,按醫理說來當是母親歷經數月終於摘到了治傷的珍稀草藥。然祖母之言若無盧七,或許他難撐到母親尋藥歸來。
這恩該認下。
裴湛頓了頓,目光落在掩口咳嗽的人身上,「七姑娘,日後若有需要裴某效勞的地方,且支會一聲便可。」
蕭無憂緩過勁,眉間微蹙,似是一時未聽清他的話。
只笑了笑,「裴大人今日何出此言?」
蕭無憂回想數日前梅姨娘榻前感慨,盧七將近兩年的痴心錯付,裴湛和她說話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何論當下之語。
「大人可是憐妾失母哀痛,方出言安慰?」
「是,也不是。裴某絕非過場客套話,姑娘若有用的上的地方,裴某自當盡力。」
「那大人是念著昔日之恩?」蕭無憂緩了緩,「若如此,便更沒有必要。相比妾為您沖喜那一點虛無的恩義,前歲妾馬車脫韁,得您馴服烈馬,保全妾不曾被馬拖死,我們早已兩清。」
「再有,大人一心想要退婚,雖違一個義字,但今日送家母這一程,足矣。是故,大人莫在妾面前言這般好聽之話,妾之生母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