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憂頓下腳步回正指揮施救的人。
如此便剩這寒門清流。
她的眸光重落在手腕間的珠串上,數日來因莫名被封為長公主的忐忑,在這廂少許理清朝局、定下自己來日路走向後,終於有所紓解。
*
鄭盈素沒有被淹死,受完罰吊起一口氣被送回了宣平侯府。
裴湛回宮復命時,鄭昭儀正在御前侍奉筆墨。聞言原本梨花帶雨的面上入鬢長眉重有了飛揚的姿勢,一張煙雨面龐如同明月撥開濃雲,又變得皎潔。
來不及抹淚,只匆忙跪謝天恩。
已是日落時分,餘暉灑在殿中,御案後持筆閱卷的人半身渡滿光暈,柔和清貴;半身攏在陰影里,辨不出喜怒。
溫孤儀也沒抬頭,只道,「你父親年邁,姊妹如今又傷了,且回去照看段時日。」
鄭昭儀猛地抬起頭,臉色煞白。
賜宮妃歸母家,體恤親人,這話聽來皇恩浩蕩。
但鄭侯爺今歲才四十又三,不過中年,如何便是年邁?姊妹受傷,那傷分明是天子允許下的懲罰所致。
更有甚者,哪有宮妃歸家不計時日的?
確切地說,是沒回宮的時辰。
鄭昭儀忍住周身戰慄,鼓足勇氣道,「那、不知妾何日回宮?」
「且看你自己。」溫孤儀換了本奏章,繼續批閱。
鄭昭儀愣在一處,目光落在溫孤儀剛剛擱置的奏章上。那本奏章沒有放在其他批閱完畢的同摞上,而是擱在了一本寸厚的帳冊上。
那本帳冊是一個時辰前,她父親奉上的。
裡頭是他們鄭氏私庫的銀兩,用來換胞妹性命的。
奉給君上多少,鄭昭儀並不清楚,但看當下光景,自然沒填足天子胃口。
鄭昭儀有些灰心。
這些年,她、她鄭家付出的還不夠多嗎?
「過來!」溫孤儀放下筆,終於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只笑著朝她招手。
今歲三十又七的男人,放在紅塵俗世中已不算年輕。但他出身方外藥師谷,秉承了師門脫俗的甘冽氣息,縱是天生一副濃麗皮囊、深邃輪廓,也被淡化暈染了幾分,平添一股溫潤。
尤其是笑起來,多出一分恬淡,少去三分帝威。
望之更是要比同齡人年輕許多。
鄭盈尺當年頭一回遇見溫孤儀,是在還未掛匾的永安公主府門前。彼時他還是前朝太傅,皇子之師,身上更多的是儒生的書卷氣。
溫孤儀被那個帝國的明珠氣鼓鼓推出府門,鄭盈尺的馬車從道上過,差點撞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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