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床幃翻雨覆雨間,他從未睜眼看過她。
凡睜眼,已是風停雨歇時。
譬如眼下,他緩緩睜開眼,撫摸她額頭,沖她溫柔淺笑。
鄭盈尺看著他蒙上一層水霧的瑞鳳眼睛,內勾眼皮,眼角微翹,輕輕一壓,便是情意流轉。
片刻前,尤覺傷了自尊的心境,便悄然癒合。
溫孤儀從榻上起身,也沒說話,轉身去了淨室梳洗。再出來,案几上已經多出一碗藥。
不是他的醒酒湯,是鄭盈尺的避子湯。
「都涼了,還不喝?」溫孤儀坐在榻畔,端給她,「是要朕餵你嗎?」
鄭盈尺的希冀被掐滅。
今日溫孤儀去淨室時,沒要她用藥。
雖說五年裡沒有落下過一回,但每回他都會說,「把藥喝了。」鄭盈尺記得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聲話語。
但凡不同,總能辨出。
今晚他沒說,她便抱著一點僥倖。
「妾愚鈍,陛下若是為當年之事,恨妾至此,何不殺了妾!」鄭盈尺頭一回,沒有接藥。
論及當年事,溫孤儀竟也不惱。
只擱下藥盞,半靠在榻上,看一眼身側惶恐之人,開口尤似家常,「你想死,隨時都行,朕不會攔你。」
「但是想讓朕動手,死在朕的手上,便是妄想了。」
他理了理衣襟,身上還彌散著沐浴後的水汽,「倒不是朕怕留下刻薄寡恩的名聲,你知道的,這凡塵中的東西,沒多少能入朕眼。不過是,不想因殺你,再髒了自己。」
溫孤儀側身看她一眼,嘆道,「被你髒一次,足矣。」
鄭盈尺攥著錦被,避開些,「妾一顆真心,陛下卻覺得是侮辱了您?」
「真心?」溫孤儀抬手箍住她下顎,笑道,「五年前,太傅府里,你一盞百媚生敬我,爬了我的榻,占了本該要留給公主的枕衾,讓我破情,踏出對不起公主的第一步,這就是你的真心?」
「妾為人子,情愛與忠義不得兩全,自問不過算計了您那麼一回。可是這五年裡,鄭氏所有,全部付與君上,您為何不能試著待妾以一分真心?」
「鄭氏站隊太子,若能夠從一而終,朕大抵還能高看你們兩分。」論起鄭氏的忠義,溫孤儀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起伏,甚至望向鄭盈尺的眼光都多了分毒意,卻也不過一瞬,又重變得溫潤隨和、。
「罷了,左右太子和公主都不在了。只一點,你當日既敢算計,今日便該擔的起朕的怒火。譬如你鄭氏,當年既然選擇站隊太子,剋扣用以籌兵作戰的錢財,如今付出的東西,且當是贖罪吧!」
溫孤儀轉身將避子湯重端來遞給鄭盈尺。
鄭盈尺呆呆看著那藥,半晌道,「這麼多年了,陛下既然不想讓妾有孩子,又何必如此麻煩,不若賜一盞旁的藥,一勞永逸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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