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心神被冲击得厉害,到这会儿还无措得很,她这辈子也算经历不少了,但跟她闺女一比,前头那些扯皮吵架只算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儿了,就着林秀的力道坐下后,朱氏拉着她的手,神情还带着方才那动荡过后的慌乱,眼里更是担忧不已:“你哥哥说的不错,你这丫头也太大胆了,怎能拿着刀朝着朝着你奶奶,万一传了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毁了名声的闺女朱氏是见过的,那时她还小,在娘家就见过一位据说在娘家就不敬长辈的闺女,模样瞧着清秀得很,可惜就是传了这一出,村里的妇人们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时日一长,那闺女受不住,便疯了。
她可不想女儿最终也落得这个下场。
“娘,”
林秀在她身边坐下,安抚道:“你想多了,这林家人多聪明啊,才不会干这种事儿,我的名声要是不好了,她们还能好?”
族,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因为有人拿这事儿出去碎嘴,外人碎嘴她,其他没出阁的女子能得到好处?
朱氏嗔了她一句:“瞎说啥,什么林家不林家的,你不也是”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了幕,是那疯了的姑娘家,因为那女子的疯病,她的家人无论怎的与她撇清关系,只后头议亲时,她家的姑娘都难得被人相上。
这后头的事儿还是她刚嫁人时她娘来瞧过她一次时说出来的,都说没有不漏风的墙,后头才被人传了出来,说是原来那疯了的女子并不是那起不敬长辈的人,只是为人温和,模样又清秀,正逢家人要替她相看人家时,她家中便有个妹子嫉妒得很,使了心眼让她红了眼与家中长辈掰扯了两句,谁料这一幕正让村里人给瞧见了,才有了后来那些事儿。
她听闻时,真是唏嘘得很。
好好一个清清秀秀的姑娘,眼瞅着就要嫁人了,却成了这般,实在让人不忍。
但不忍又如何,这世道确是这样,对女子苛刻得很,她这个女儿偏又生得刚毅,朱氏更怕她为了一口气撞得头破血流的,又拉着她叮嘱:“不管咋样,总之你以后这性子还是得软一点才是,娘知道你担忧我,不过都过了这些年了,娘早就习惯了。”
林秀没应,却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今儿在山上猎了两只野鸡,都放白婶儿家了,明儿咱们一块过去喝喝汤补补身子。”
丢魂
林康正拿了一块巾帕擦着身上的冷汗,闻言侧目过来,“你还真抓着了?”
“那是!”
林秀骄傲得挺了挺胸脯,又看了看她哥,“白兰姐姐可说了,她明儿亲自给我们炖上。”
白兰这个名字一入耳,林康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姑娘,身量有些小,但笑起来格外好看,又大方又周到。
这样一想,林康的心里头顿时有些火热起来。
他若是没记错,白家姑娘跟二妹妹是同一年生的来着。
林秀见她哥一提起白兰的名字就恍惚起来,心里好笑得紧,扒拉着朱氏的手,道:“娘,你这些年辛苦了,过几日我再去山上给抓两只来。”
“傻孩子,”
朱氏一下便忘了先前的叮嘱,心里生出了感慨。出嫁这些年来,还是头一回有人担心她身子熬不住,以往只知道环在膝下的孩子,长大了。
林康走了过来,半蹲着身,神色郑重的看着她们:“娘,孩儿身为妹妹们的兄长,以往对家中忽略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生保护娘,保护妹妹们,不让她们再受欺负了。”
朱氏连连点头,“好好好,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这厢母子几个温情环绕,外头却不这般友好了。
拿着刀的林秀让人害怕,但等她一走,林家人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松了后就咬牙切齿起来了。那小蹄子不在,但这当爹的可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