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惊年闭了闭眼,怆然道,“我都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所以,你想了他十几年?”
原辞声视线落到那个随身听上,直到现在,何惊年还紧紧捧着它,真是脏,脏死了!
“每天睡觉的时候把它放在枕头下面,出门也要带在身边,就连……”
他如鲠在喉,忽然说不下去了。
难怪那天晚上他听到自己念那个故事,会有这么大反应。甚至,当自己抱他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恐怕还是只有那个人。
原辞声逼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哪怕再那么一转念,他都恶心得几欲狂。
“浪费了一天时间,我先去忙,你早点休息。”
他转身,快步离开,多呆一秒都无法忍受。燥怒与耻辱在这具来刀。枪不入的躯壳里横冲直撞,将尊严冲击得溃灭凐散,彻底分崩离析。
门重重地合上,何惊年被一个人留在涨潮的黑暗里,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他竟然还痴心妄想,认为神明免去了自己贪心的惩罚。可事实却是,自己只是短暂拥有了一瞬的美梦,“啪”
,梦碎了,从更高的地方落下,粉身碎骨。
原辞声再没同他说过话,也再没看他一眼。他活着,却如同幽灵,徘徊在这个根本不属于他的地方。幽灵尚有栖身的坟冢,可原辞声不要他,他就是真正的孤魂野鬼。
如此过了几天,何惊年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煎熬,主动敲响了紧闭的房门。他知道原辞声就在里面,可原辞声还是对自己听闻不问。他没办法,他总是无可奈何,只能守在外面等。
终于,原辞声出来了,目光漠然地从空气中划过。何惊年跟在后面唤他,他的脚步也没有瞬息停留。
有一瞬间,何惊年甚至生出一种恐惧,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了幽灵,所以原辞声才会这样对自己。
“原先生……!”
他鼓足勇气拦在了他前面,这下,那双玻璃般的绿眼才向下一滑,稍微有了点反应。
“这个。”
何惊年摊开双手,把随身听举到他面前,“还给你。”
原辞声无情无绪,“什么意思?”
“我不要了,随便你怎么处理都行。”
何惊年顿了顿,“丢掉……也行。”
原辞声缄默。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受不了这种难堪的氛围,何惊年又讷讷道:“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所以才会比较珍惜,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原辞声看着他,才几天功夫,他就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苍白的脸颊隐约透出淡淡的青,尖削的下颌脆弱得仿佛一掐就碎。
“进来。”
何惊年一怔,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愿意理睬自己。
“这里。”
原辞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何惊年慢慢坐下,心神不宁之时,脚踝突然被攥住,吓得他用力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