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浅夏的手,易传进咬了一口,蘑菇有些烫,入口就是一股鲜香。她一直盯着他,一双眼睛专注极了,易传进咽下嘴里的东西,淡声说:“只有一口,没尝出来。”
浅夏赶紧转了另一面给他。“那你再试试。”
就着她喂食的手吃了几口蘑菇,易传进抱着妞妞去了旁边玩,齐正给他搬来了一个躺椅,秋天的阳光温度正好,照在人身上有一种慵懒闲散的感觉,他的视线里,浅夏玩得兴趣盎然,她今天穿一件米色间花的针织毛衣,下身牛仔裤,头发松松的挽了一个丸子头,整个人温柔极了。
已经有一个月左右没见她了,每天他都告诉自己,忍一忍,不然惊了她,她会像只鸟一样消失不见。不过在偶尔的梦里,她会用看赵立冬的眼神看着他,也会软语娇侬,任他为所欲为。
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变成真实的。
易传进撑着下巴把人看够了,闲庭信步的走过去,她正在烤蔬菜,嫩绿的蔬菜刷了油,滋滋作响。
“要不要我帮忙?”
浅夏看他一眼,笑说:“连燃气灶都不会开的人,能帮忙做什么?”
“后来我不也会了。”
易传进分走一部分她手里的蔬菜,学着她的动作往上面刷油,只是实在太过僵硬,浅夏更乐。“如果易总以后失业了,要养活自己怕也是有些困难。”
易传进看着她弯弯的嘴角,说:“让我失业倒是比养活自己更困难些。”
浅夏抿着唇笑。
易传进站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只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水平都不够。孩子们起初还对浅夏姐姐报以莫大的期待,当了两次小白鼠之后,全跑到其它烤台去了,就连妞妞,也很不客气的叛变了。
浅夏望着周围烤好的菜品,瞅瞅易传进。
易传进倒是给面子,给她消耗不了少,不过他也只吃味道好一些的,每当浅夏烤好了,他就皱着眉头就着浅夏的手尝一尝。
“你不能自己拿吗?”
“有油。”
浅夏笑他。“你就快和被家长宠坏的孩子一样挑剔了。”
易传进不置可否。
搬完东西从库房出来,赵立冬擦了擦汗,视野里易传进站在浅夏身边,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烤东西,易传进手插在荷包里,等浅夏烤好后再伸嘴去尝一尝。
等他走过去,浅夏看见救星一样拉住他的手。“还好立冬你不挑食,这些都是给你烤的。”
赵立冬和易传进打了个招呼,搂着浅夏的肩膀吃了一些东西,易传进把他叫到一边讨论福利院新楼的事,浅夏这才知道易诚给福利院资助了一栋楼。
思绪被易传进带到了正事上,赵立冬无暇再顾及其它,只是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让人不安的感觉。
浅夏接完易传进的电话后问正在电脑前画图的赵立冬:“我应不应该答应他。”
几分钟前,易传进在电话里抱歉的语气,问她能不能帮一个忙。说是傍晚的时候江清希给他打电话,秦老太太进了医院,听医生的意思大约是时间不多了,他赶到医院后,老人家有意无意的提,意思就是想在走之前,见一见他的女朋友,了一个心愿。
他解释说之前秦老太太对他和她的关系产生了一点误会,现在如果说实话秦老太太可能会非常失望。
“她一直放心不下我,大约因为童年的事,总觉得我会孤独终老。”
“她已经失望了无数次,临终之前,我不想再让她失望。”
“我知道,这可能会给你带来困扰,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怪你。”
易传进最后说。
赵立冬正在看福利院的资料,听她说了前因后果,手上的动作停顿住了,前两天领导把福利院的资料给他时,又谈了一些其它的东西,大约就是院里很看好他,年轻人要懂得抓住机会。
收回思绪,赵立冬问:“你心里怎么想的。”
浅夏倒是不太纠结。“如果只是去见一见老人家,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倒也不算一件大事。”
赵立冬盯着档案袋沉默几秒,说:“周末我不忙,陪你一起去吧。”
几个人在医院门口汇合,易传进看见赵立冬时怔了一下,很快情绪如常的走上前。“这次麻烦你了,夏夏。”
又对赵立冬说:“辛苦你们跑一趟。”
赵立冬留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易传进和浅夏一起上去,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男人温暖宽厚的手掌覆了上来,浅夏抬起头,易传进的眼神带着几分歉意,她把思绪压了压,最后倒也没挣开。
高级病房很大,装修虽然温馨,但仍然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阳光半照进室内,满头银发的老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架子上的药液缓慢流进身体,她整个人已经非常消瘦,只是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
易传进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祖母,这是夏夏。”
浅夏的脸是一种柔和的鹅蛋脸,很得老年人喜欢,她甜甜的唤了一声。“奶奶,您好。”
秦老太太视线落在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上,嘴角弯起,露了一个笑容出来。“夏夏?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
浅夏柔声说。
“坐着陪我说会儿话。”
秦老太太动了动被子外面的手。
浅夏陪着秦老太太唠家常,易传进坐在窗边削苹果,温柔的阳光里,女人轻柔的语声不时窜进耳中,他只觉内心安宁,用刀把皮剥开,剔掉核,果肉切小,然后插上牙签。
秦老太太牙不好,早已不吃苹果这样的水果,易传进喂进浅夏嘴里,她抵抗了一下,却在他坚定的眼神中张开嘴,易传进笑了一下,对上秦老太太的眼神,微微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