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以极慢的速度驶过易传进身边,浅夏被人推下了车,易传进赶紧冲过去。“夏夏……”
他一向平稳的嗓音带着几分颤抖,双手用力把她抱进了怀里。“没事吧。”
浅夏摇摇头。
易传进伸手去解她手上的绳子,那辆越野已经到了转角,再走一点,就会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易传进不经意的一抬眼,却见后座车窗,黑色的枪管探了出来。
易传进本能的反身,挡在了浅夏前面。
巨大的枪声响起。
越野车上似乎有人骂了一句。“王海波你这个蠢货。”
浅夏怔了一下,温热的液体顺着脸上的皮肤下滑,她本能的伸手去摸,指尖上便沾染上一抹刺眼的红,易传进在她面前,滑了下去。
“阿进……”
段诚至的反应比浅夏快上许多,他几步奔到易传进旁边,从他腰上拔出枪,远远的对着车子轮胎,连续射了几枪。
车子停了下来,很快,他们带来的人围了上去。
浅夏脑海中却只剩下一片空白,易传进一向是强势的,霸道的,什么时候会这样软软的靠在她怀里,浅夏摇了摇他,他眼睛闭着,一动也不动,更多的血从他胸前流了出来,浅夏伸手去堵,却怎么也堵不住,她张惶的看着段诚至,嘶哑的问道:“怎么救护车还不来。”
段诚至蹲在她旁边,试图稳住她的情绪。“很快了,你别担心。”
“他会死吗?”
浅夏茫然的开口。
段诚至看着伤口的位置。“我不知道。”
浅夏忽觉眼角巨痛,泪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被烫得瑟缩一下,又去看怀里的男人,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了,仿佛生命就这样一点一点从她的眼前消失,浅夏摇摇头,祈求老天让他千万不要出事,两个人已经牵扯了太多,他虽然坏,但她不想欠他一条命。
(大结局)
手术室的指示灯熄灭了,门从里面打开,浅夏赶紧迎了上去。
医生解开脸上的口罩,道:“你们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他很幸运,子弹没有伤及要害,现在病人已经送去了病房,等麻药过了,就会醒过来了。”
不可否认,听见这话,浅夏心里漫漫升起的,是一股难以言状的喜悦。“谢谢,谢谢你们。”
她捂着嘴,眼睛又觉得酸胀起来。
这一刻,那些仇恨和纠缠都变得不值一提,他能活着,便是最好的消息。
高级病房很安静,但是坐久了,仍然觉得有些腰酸背痛,浅夏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又去看一旁的指示仪,指示仪还是一如既往的重复着单调的音节,医生明明说几个小时就会醒过来,可现在快午夜了,他还是闭着眼睛,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浅夏不放心又去找了一下护士,护士仍然告诉她这是正常的,让她不必太过担心。浅夏回了病房,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医院的晚上仍有些喧闹,这个地方,生离和死别每天都在重复上演,而新生和治愈也在永远给人带来希望。
浅夏又坐回了病床边。
失了血,易传进面色有些苍白,液体安静的滑进他的身体,他闭着脸,强势霸道的气息散去,仿佛躺着的,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浅夏指尖抬起,伸向他的脸,却在快要落下去的时候,停住,随即掌心收拢,又缩了回来。
段诚至推门进来。
仿佛被惊醒一般,浅夏抬起脸,和段诚至视线对上,隔了一会儿,叫了一声,哥。
段诚至受宠若惊,他实在是没料到,浅夏这么快就肯叫他了,他笑着走过去,道:“我在旁边酒店订了房间,我守着,你去睡一下吧。”
浅夏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易传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你别担心。”
段诚至安慰她。“医生都说没问题,可能就是晚一点而已。”
没错过浅夏忧虑的视线,段诚至犹豫一下,还是问道:“一个男人,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你付出生命,夏夏,你对他的看法,有没有改观一点。”
“哥,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兜兜转转,牵扯这么多年,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命中注定。”
“你要做他的说客,难道你不介意他对我做的事?”
“我介意。”
段诚至道:“但我也会试着去接受,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夏夏,从理性的角度,你选择他,这一辈子很过得舒适。”
“我四十年的岁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找你,我希望你的人生,能过得富足,愉悦,安定,不用操心柴米油盐,不用防备小三小四,也不会再遇到另一个赵立冬,你有能力和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完成那些曾经的梦想,而在你身后,有支撑这一切的强大力量,相比情爱来说,我更现实一些。”
段诚至说完,浅夏一时没有回答他,隔了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我很感激他救我的行为,但我还是做不到这样接受他。”
“那我就带你离开。”
段诚到没做犹豫的回答她。“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对话结束,病房又重新安静下来,十二点的指针划过,浅夏起身离开医院,段诚至送她去酒店。关门的声音响起,易传进睁开眼,茫然的看着白色的墙顶。
这次枪伤,易传进虚弱了许多,他在医院养伤,脸色却一直不见好,浅夏去医院看他,很多时候也只见他看着窗户的方向发呆,只在远程处理公事的时候,干净利落,显出几分平日的作风来。
这天推门进去,易传进醒着,手上还拿着一本书,浅夏把保温盒放在柜子上,盖子打开,一股浓香便扑了出来,易传进把书放下,问:“亲自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