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传进手僵在半空中,脑海一片空白。
浅夏拉开车门进去,推推他。“走啊,回家拿户口本。”
他僵硬的手指上下颤动,怎么也找不到打火的地方,浅夏握上他的手,带他去到正确的地方,易传进呆呆的踩了油门,车子一拐,却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
浅夏笑了出来,她不知道过去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刻,她是真的愿意嫁给他,生命是一场旅行,不必瞻前顾后,也不必畏首畏尾。过去已经不可更改,而将来的事,就等将来到来时再说。
易传进在周末的时候飞去见段诚至,他告诉段诚至他和浅夏已经领证结婚的消息,浅夏记忆里没了段诚至这个哥哥,段诚至听到后一拳朝易传进挥了过去。
“易传进,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不会逼她结婚的,要不是你当初使了卑鄙手段,我早带他走了。”
段诚至越想越气,当初他被人迷晕之后,醒来便是在一座孤岛上,岛上水电不缺,但四面环海,食物都是直升机定期空投,他在那个鬼地方,被困了整整一年。
“是夏夏提出来的。”
“不可能。”
易传进转身。“的确是她提出来的,诚至,这个诱惑太大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没办法拒绝。”
他想起当时的情形,浅夏脆甜的声音和眼神里的坚定似乎也给了他力量,他想,试一试吧。
“我答应你,如果她一直没想起来,四十岁之前,我不会要孩子,我等她到四十岁。”
浅夏和易传进的婚礼没有大办,小范围内来参加的只有五十个人左右,尽管法律关系上浅夏已经是他的妻子,可是易传进还是很紧张,紧张到浅夏都觉得这婚礼是不是真的要出什么妖蛾子。“要不,你们改天再办?”
易传进瞪她一眼,揉着她弯起的嘴角,严肃的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显然易传进的紧张毫无必要,那天的一切都进行得格外顺利,台下见证他们的,是他们最亲近的朋友,亲人,伙伴。
他们会得到最诚挚的祝福。
易传进掀开她的头纱,他无数次幻想过她穿上婚纱那一刻是什么模样。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却有一种飘在半空中的不真实感。他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脸颊,女人只化了淡淡的妆容,嘴角的笑容甜美,看着他的眼睛里溢满柔情。从一这刻开始,她是他的妻子,是易太太,他们将携手一生,荣辱与共,白头到老。
易传进看着她眼睛里他的身影,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夏夏,我爱你。”
浅夏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心些微汗湿,眼睛看向她时,嘴角含笑,眼里万千星光,惟她灿烂至极,至少这一刻——
“我也爱你。”
易传进悬了一上午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番外三
浅夏是在一场感冒后把所有事情想起来的,那是一个秋日,明明上午还有暖阳,下午却吹起了冷风,她跑现场热出了汗,离开工地后被冷风一吹,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原本只想吃点药熬一熬,易传进见温度快逼进四十了,坚持带她去了医院。
医生开了药之后输液,浅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便想起了所有的事。
那时易传进正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床很小,他蜷缩着身体,手臂抱在一起,陪护床的被子有些陈旧,他只遮住了腰身的位置,此时呼吸平缓,睡得正熟。
浅夏有些不可置信,她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又睁开,还是同样的场景,易传进躺在陪护床上,而冰凉的液体从塑料袋里慢慢滑入她的身体。
浅夏终于相信,这真的已经是几年之后,她嫁给了易传进,成为了易太太。
额头的烧已经退了下去,她捂着脸,脑海却是纷繁杂乱,一时是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她才恢复记忆,那些事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一时又是这几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确是珍她爱她,把她捧在手心里一样,还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滑雪碰上意外,他又一次几乎是本能的当在了她前面,她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她是真的怕极了,怕他出事,怕他会死。
这几年,每次她生病,他比她还紧张,日常的种种,几乎把她照顾到了极致。
浅夏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陪护床前,他翻了一个身,大约因为疲倦,眼底显出浅淡的青黑。浅夏伸出手,就在指尖快要触到他的时候,过去的往事又浮现在了眼前,他是如何的利用赵立冬逼她,迫她,改变了她的一生。
而当年,明明两个人已经各自安好,她也会迎来新的生活,为什么他又要让两人纠缠在一起,而她,甚至成了易太太。
如果当年他不骗她他是她男朋友,也就没有如今这样的局面了吧。
婚姻的基础,应该是坦诚,这样建立在欺骗之上,终究只是海市蜃楼,徒留一场虚幻。
浅夏拔了针头,离开了医院。
易传进醒了之后病床上已经没有了浅夏的身影,他疑惑的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去问护士,护士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皱着眉头给浅夏打电话,没有人接听,心里隐约升出些不安,他回病床看到没输完的液体正顺着拔掉的针头往外溢,果断的拿了衣服,回了静园。
静园的大门开着,易传进几步去了三楼主卧,衣帽间隐约有声音传来,他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一进去,就见浅夏正在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浅夏别开脸,手上的动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