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敏是中宫之主,也算想得开,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们不闹得太难看,或者惹怒皇上,怎么争宠她都不管,也从不借皇后的身份去抢别人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所以庶妃们向皇后请安时,无论心中如何想法,确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尊敬。
容歆作为皇后娘娘面前一等一的女官,甚至比好些庶妃在皇上面前都要有脸面,在宫中不说是横着走,也差不多了。
容歆有时候扪心自问,看着钮祜禄氏、佟氏那等受宠的妃子对她都客客气气的,难免会有一些心态上的变化。
幸而她稳得住,独自一个人时,常会对着那本依然只有催眠之用的佛经自省,虽然总以瞌睡为终,但第二天她确实又恢复了沉静。
这些心绪变化,旁人是不知的,所以只称道:“容女史不愧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器重的,果真是不矜不伐、婉婉有仪。”
有众多耳目的容歆:“……”
这年头,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俗人的感觉,颇有些意味深长呢。
……
十一月初一酉时三刻,张氏发动,依然是容歆代皇后娘娘出现在储秀宫掌事。
她到的时候,张氏刚阵痛过稍稍平复,容歆见她满头大汗,温恭道:“小主且宽心,得皇后娘娘吩咐,生产事宜皆已安排妥当,太医也已候在前殿。”
张氏扯了个苍白的笑脸,道:“劳皇后娘娘挂心了,有容女史在此,我是再没有不放心的。”
容歆见她有气无力的,转头问一旁的宫女:“小主晚膳吃了多少?”
“回女史,只用了几口。”
容歆一听,又询问了一下稳婆,便对张氏道:“生产是力气活儿,您吃那么一点东西定然是撑不住的,我叫人给您做点东西吃。”
“我也觉有些心慌。”
张氏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容歆转身出去,叫丹彤亲自去看着人准备。
虽说她现在知道了,宫中对于那些阴私之事看管一向十分严,轻易不可能有谋害之物出现,但小心些总不是毛病。
外头寒风凛凛,该安排的都安排好,生孩子容歆又帮不上忙,便和其他人一起耐心等在正殿的次间里。
一直到戌时末,守在张氏那的人来报,距离生产还早。
容歆掩嘴打了个哈欠,对小宫女道:“再沏两壶浓茶来,大家都喝一些醒醒神。”
然而茶还未到,次间的门就被人急匆匆的敲响,大家先还以为是张氏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一打开门却见是大阿哥身边儿伺候的宫女。
“给容女史请安。”
宫女匆匆行了个礼,满脸焦急道,“容女史,您请太医去看看大皇子吧,大皇子……大皇子有些不好……”
容歆看了一眼太医,见太医已经开始询问宫女情况,交代丹彤听着点儿张氏的动静,有事随时叫她,然后便来到西配殿。
门儿一打开,一股呛人的烧煤味儿便冲鼻而来,容歆捂着鼻子,皱眉质问道:“不是有暖炕吗?怎么又烧了这么多碳?”
太医再给大皇子诊脉,大皇子的奶娘在旁担忧不止,听她如此问,便低声慌张地回道:“回女史,今日天寒,奴婢等人担心大皇子体弱生病,便……便想着再生个火盆取暖……”
容歆瞅了眼暖炕上小脸苍白,呼吸也有些困难的大皇子,听他连哭声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实在可怜。
“端两盆水来。”
容歆吩咐道。
宫侍不知她吩咐为何,却还是听命去准备。
容歆将帕子微微撤离,闻了下屋中的碳味儿,疑惑地问奶娘:“这好像不是分给大皇子的碳吧?”
奶娘正要回答,外间突然有声音,随即一脸泪痕的马佳氏匆匆走进来,直扑到大皇子身边,泣不成声道:“大阿哥……大阿哥……”
容歆见状,严肃地吩咐马佳氏的宫女:“将小主拉开,别打扰太医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