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是打算太子一回来便告知他,然见到太子时,却发现他面色不善,且隐含怒意。
“您这是怎么了?”
太子落座于书案后,一眼便注意到那份验尸报告,拿起来看了几眼,手越捏越紧,咬牙道:“皇阿玛纡尊降贵,亲自调解喀尔喀蒙古与准噶尔部的矛盾,甚至不惜容忍准噶尔部嚣张跋扈之态。然探子来报,銮驾刚启程回京,准噶尔部便再次寻衅挑拨喀尔喀蒙古各部,再次发生冲突!”
喀尔喀蒙古内部在康熙登基之后一直大小冲突不断,然内部矛盾暂未影响大清,或者说,便是稍有些影响,康熙也无暇顾及。
及至如今准噶尔部势力野心越大,康熙又在与沙俄的雅克萨之战中获得胜利,方才空出些精力举行会盟调解一二。
“准噶尔部一再阴奉阳违,分明是不想收拢野心,实在是目中无人!”
太子举起记录着尸检结果的纸张,声音中透着丝丝寒意,“您说,这把短刀的主人出现在我遇袭之处,究竟意欲何为呢?”
太子此言,便是肯定这把短刀便是杀害侍卫的凶器。
容歆从他手中抽出验尸报告,仔细查看,最后目光定在仵作对造成致命伤口的凶器描述上,确实与布日古德给她的那把短刀相差无几。
与其相信完全是巧合,她也更相信布日古德是故意为之。
以容歆所见,准噶尔部的使者们,可不是会为了与几个孩子的赌注便尾随其后的人,所以他们偷偷跟在太子和大阿哥身后,必定有所图。
那他们,或者布日古德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们想杀我,阻挠会盟和解。”
太子手指攥得咯咯响,怒极,“若非姑姑为我缝制护心甲,恐怕此时便趁了他们的意。”
准噶尔部某些野心勃勃之人就是想战,想扩张势力,根本不想与谁握手言和。
短刀就放置在太子桌案上,容歆看着它,不解道:“那他赠我此刀,不是直接暴露了吗?他为何要这般做?”
就不怕节外生枝……
容歆猛地瞳孔微张,“难道?!”
“故意为之,想向您邀功。”
太子胸膛起伏几次,控制住情绪,“他想告诉您,是他杀了对我动手之人。”
容歆面上一瞬间凛若冰霜,深恶痛绝地吐出一个名字,“明珠!”
索额图便是不满于太子对他不亲近信赖,也绝对不会伤害太子性命。
太子之位稳固,日后再顺利登基,无论索额图是否受信重,赫舍里氏作为太子的母族,都会如康熙对佟佳氏一般,再三抬举,荣宠不绝。
他便是起杀心,也得是对着大阿哥,绝不会是太子。
而现下看来,大阿哥不过是太子未来登基之路的一块儿绊脚石,太子却是大阿哥上位的挡路石,论起杀机的迫切程度,明珠定然高过索额图。
容歆不自觉地抓紧短刀,眼神毫无温度,“该死!”
太子担心她伤了手,立即解下刀,“准噶尔部也不无辜,若无旁人动手,他们定然会下杀手,到时想必也是要嫁祸给明珠。”
“明珠此人面善心恶,结党营私、贪赃受贿之事数不胜数,也不是好相与之人。”
说白了,就是个假惺惺、伪君子,比之索额图那种人,哪哪儿都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此时却并不似刚回来时那般气怒,摩挲着短刀刀鞘,低语:“姑姑,您说皇阿玛那般明君,究竟是否清楚臣子们闹得如此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