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宗教,尤其是原始宗教,都会用人牲来向神祇换取一些东西,这算不上什么很重要的信息。
“还有别的吗?”
“写这个笔记的人还说,这个寺庙才是这个区域最古老的部分,这里生效的规则都是从这里被发现的,但发现这些规则的法国人并没有完全理解,就在当地巫师的指导下修了前面的建筑,再加上过程中不合适的操作,导致这个寺庙里的神灵被触怒了,现在可能会有更多的隐藏规则需要来者遵守。”
有更多的规则,那就是有更多的漏子可钻?
黑眼镜笑了笑,问她:“准备全信吗?”
张海盈把笔记本收进包里,没有再回头看他。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猜这里面哪些信息是假的?”
那扇门上的雕花已经有一些脱落了,木质的门因为年代久远朽坏了不少,门锁结构也很粗糙,很轻易就被打开了。
里面显然是一个很特殊的刑室,正中间放着一张生满铜锈的青铜鼓,这种鼓一般是礼器,用来取悦神明的,摆在刑室里有点不伦不类,但想到这个宗教可能有点疯东西,倒也不显得非常奇怪。鼓后面放着一棵一人半高的青铜树,上面挂着两幅麒麟纹身的人皮,原主都是男性,这两幅人皮是被穿在青铜树的枝丫上的。
“铁树地狱,”
黑眼镜试探性地评论了一句,偷偷观察着她的脸色,“你觉得这是一种暗示吗?”
青铜树的枝丫很尖锐,手电筒照上去可以看到厚厚的血迹,地上也是早就渗进石头缝里的血迹,没有比较新鲜的痕迹,但也很难判断最新的血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和这两张人皮有没有关系。
铜鼓直径有一米多,这种铜鼓起源于中国的广西、云南地区,东南亚受中国影响,也有类似的文化,鼓面的纹样还比较常规,是常见的太阳纹,但外壁把手上的神明小像和外壁的纹饰很特殊,不是动物和一些常见的纹样,而是祭祀的场景。
铜鼓上面也是厚厚的血渍,纹样的部分内容因为血液浸染和锈蚀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这个壁画展现的是用犯罪的人来祈求什么的场景,人牲被穿在青铜树上,五脏被分别穿在尖端上。
张海盈绕着圈细看鼓上的纹样,似乎若有所思,她看了一会之后,伸手想要敲敲那面鼓,但又缩回了手臂。
敲了不知道有什么后果,经年累月被用作礼器的器物很容易产生灵性,或者这面鼓本身设置了特殊的机关,贸然去碰不是理智的做法。
她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几只很普通的鼠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哪里抓来的。瓶子被放倒在青铜树下干涸的血泊里,一打开盖子,原本还在瓶口蠢蠢欲动的鼠妇疯狂往反方向的瓶底跑。
这证明这里有张家人的血,人皮虽然是后串上去的,但这里至少发生过一些会流血的事情。
他在看。
自从进入房间,她就很沉默,一直在到处观察试探,似乎若有所思,也没有搭理他的发问。
这里看上去没什么很明显的危险源,但他有个好习惯,不会离危险太远,所以他还是站得离那面青铜鼓很近。
他看着张海盈第一次想要伸手去碰那面鼓,自己缩回去了。
用鼠妇测试地上血液的成分、收掉青铜树上的人皮,她一直很沉默,直到她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回头看向了那面鼓。
鼓上的花纹只展示了仪式的过程,但没有说明是在祈求什么东西。
——她第二次伸手想要去敲一敲那面鼓。
黑眼镜眼疾手快地把她伸出去的手按住了。
皮肤接触的时候,他就意识到现在不对劲,她手上温度很高,眼睛里有一层灰色的东西。
他不由得苦笑,他从一进门就觉得这个鼓很古怪,甚至连后面的青铜树和上面的人皮都没怎么管,他刻意回避了认真去看上面的纹样,但有人看得非常认真。在进来之前她都还是正常的,进来之后,他们接触的环境里,最异常的就是这面青铜鼓。
如果是中邪,这不知道算是什么邪,不清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现在看样子程度不深,好像还能救,如果是会让人发疯的邪,不知道实力底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按得住她。
“这是几?”
他很有耐心地一手攥住张海盈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比了个二。
“二。”
对面回答的言简意赅,答案正确,但过于乖巧。
好得很,居然没反抗,也没张嘴骂人。
趁着还没反应过来,他利索地把人按晕了。
给别人打工就是这样的,大部分时候老实听话,必要的时候,也得发挥主观能动性。
老板睡了,没法决策,但这地方能让她不知不觉的中邪,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后续安排她没说,但一进来的时候她只说了要找这个房间,看样子她该看的也已经看了,撤了算了。
保险起见,回去走了原路,背着一个成年人爬下去对黑眼镜而言不是什么难事,路上还是有很多道小门,她显然很忌讳那些门,黑眼镜也不准备去触霉头,完全没理会它们。
走出佛塔,外面在下雨,走水道已经涨水了,回去的路也被淹了一部分,水里愉快地窜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蛇类和水蛭,这时候张家的血就非常有效了,淌水淌得非常顺利,一靠近,什么动物都快速逃走了。正如她所言,这个区域的风险总体可控,虽然有古怪的东西,但没有遇到大麻烦,但也许正是她这种自信,才把自己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