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明月天生爱憎分明,她并不确定这个小姑娘和恩人有关系,但只要有一点点联系,她都不会轻言放弃。
明月说道:“这个小姑娘与我有眼缘,就留在我身边吧。”
老鸨连连摇头道:“不行,这四只小兔子年岁都不算小,性子娇,很容易被人查到,大张旗鼓留在青楼是个祸害,必须明日一早送出城,到郊外田庄里好好驯养调教,等‘懂事’才能送到翠烟楼伺候你。”
明月见硬要不成,便另生一计,问道:“妈妈也说全程戒严,城门看的紧,怎么送她们出去?”
老鸨说道:“你不懂的,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蛇有蛇道,我自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
明月嘟着小嘴,像是生气了,“什么法子?我为妈妈赚了那么多银子,妈妈还把我当外人?”
老鸨赶紧安慰这株摇钱树,“妈妈早就把你当做自己人了,只是这法子太过污秽了,怕脏了你的耳朵……城里每天都有粪车进出城门,有的车里头有夹层,藏只小兔子足够了……只需明天清晨等收夜香的人上门,把小兔子装进恭桶里……”
明月回到卧房,斜依在熏笼上,静听外头的动静,待润湿的头发快要熏干时,外头有人敲门,来者是秦淮河沿岸地头蛇般的人物,人称孙爷,养着一些歌姬舞妓,并且拥有十来艘画舫,和翠烟楼算是同行。
孙爷送了老鸨一套前朝官窑的茶具,很是贵重,客客气气的说道:“老姐姐,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了,有没有见过和这副画像相似的小兔子?”
都是同行,说也是行里的黑话。小兔子指的就是拐卖的良家女孩子。
屏风后,明月看见画中的小姑娘和今晚掉下香包的女孩非常相似。暗道不管她是不是恩人的亲人,反正我今晚被人救了一次,我也救一个人,算是互不相欠吧。
老鸨在行里混了多年,她的生存法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矢口否认,“没有,没见过,今晚这事闹的太大,估摸小兔子来头都不小,我胆子小,不敢收啊!”
明月亲手泡了茶递过去,“是啊孙爷,我的妈妈胆子小,不敢收的。”
孙爷打量着明月,笑道:“哟,明月果然越来越出息了。”
脸上笑容不变,却在衣袖的遮掩下,将茶盏下的纸条接了过去。
晨雾茫茫,秦淮河边,姚继同将捆在一床被褥里的女童抱过去给徐妙仪,“是不是她?”
徐妙锦像只小猪似的还在酣睡,小脸红扑扑的。徐妙仪大喜,“正是我的四妹妹。咦,怎么闻起来臭臭的?”
姚继同笑道:“人没事,就是被灌了迷药昏睡。我的人接到消息,说女孩被藏在粪车里,即将运出城。中途拦截,把四小姐送回来。”
徐妙仪将妹妹放在横放在马背上,“多谢小明王,多谢明教的兄弟。以后若有差遣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姚继同说道:“你家人必定着急,赶紧回去吧。其实道衍禅师一直挂念你,虽然你们已经断绝了义父义女的关系,但你可以常来万寿寺,和道衍禅师说说话,当做忘年之交吧。”
徐妙仪问道:“真的可以吗?我那天怀疑他下令杀了周夫人,他不生气了?”
姚继同说道:“道衍禅师把你逐出明教,你生气了吗?”
徐妙仪连连摇头,“不,我怎么可能生气呢,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都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