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走前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喊了他一声,其中意义有多深重,褚君陵自是清楚,也对这份情意珍惜得很。
“你只放心,我断不会负你的。”
褚君陵如是说。
待周祁离开,找来个会易容的暗卫,后他一步也出了宫,喜气洋洋往城外去。
昨夜周祁遇刺当口,褚君陵便着人去查了,哪晓得罪魁祸首竟敢主动找上门来,还约褚君陵到城外谈,同他谈这条件的资本,自然是徐家。
褚君陵悠悠然坐着,也不叫人起身,约莫过了炷香的时间,才缓缓走到徐渊吾跟前,居高临下将他看着:“这地方不错,宅子小是小了些,但胜在隐匿,朝廷查也需要些时候,想来藏几千的军火武器还算容易。”
徐渊吾猛地抬头,见褚君陵轻轻笑着,浑身起了层僵麻,皇帝城府远比他想的深,这种摸不准对方心思的感觉,让徐渊吾觉得可怕极了,突然后悔起了要同褚君陵交易的心思。
褚君陵本就没想他说个什么,让侍卫到门外守着,又将徐渊吾的人潜走,才冷声问他:“你想跟朕谈何交易?”
徐渊吾缓缓心神,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徐氏一族。”
“哦?”
褚君陵挑眉:“你要什么?官职?权利?还是你父亲那位置?”
“徐安勾结梁王的罪证,叛军部署,军火武器的藏处,皇上觉着能换些什么?”
“君要臣死,你觉得朕会在乎证据?或者…兵力和武器,徐府五少爷自幼不受宠,也不过近来才得的重视,你既然能拿这些同朕交易,怎么就肯定朕查不到?”
听褚君陵这么问,徐渊吾却是自信满满:“徐安敢在天子脚下藏匿谋反的东西,若能轻易让皇上找到,徐家哪能安稳至今?”
“照你之意,朕一国之君,竟不如个叛贼庶子知道地多?”
见徐渊吾慌着告罪,亦不阻止,待他额头磕出血来才接着道:“徐安是你父亲,你又背着徐家的姓,流着徐家的血,要朕如何信你?”
徐渊吾顿住,他确实没有让褚君陵尽信得理由,可已然走到这步,再没退路了:“皇上要渊吾如何证明?”
褚君陵假意沉思了会,跟屋中侍卫打了个手势,只问徐渊吾想换的好处。
“渊吾别无所求,恳请皇上留家母一命,着人将家母平安送出京城。”
“朕要是不肯呢?你能如何?”
徐渊吾咬咬牙,他死不足惜,可娘亲为他受尽刁难,更让徐安那些个妻妾害了病疾,如此千辛万苦护他成人,他唯有以命相报:“渊吾求表兄开恩,饶家母一命!”
表兄?
褚君陵心下冷笑,这时候打亲情牌,他倒是看不出这徐家老五是真蠢还是装的了,稀奇得很:“你觉得朕是顾念亲情之人?”
再有,前世也尽让徐家消磨光了,如今再提,是嫌自个儿死得不够快?
“朕今日也有事找你。”
想起昨晚那场刺杀,眸色瞬即冷冽,见徐渊吾头叩着地,狠狠踏了上去:“昨夜中郎将遇刺,主意是你给徐安出的?”
徐渊吾忍着剧痛,恍若被踩着头的不是自己,屈辱尽藏着,但听褚君陵问这话,不明他是何用意,只老实应了声是,紧就觉出脚下用力,似要将他头骨碾碎。
“胆敢教唆徐安杀朕的将军,还有脸要朕开恩?你倒是说说,谋害未来皇后,该当何罪!”
徐渊吾本是极力忍着痛,听褚君陵如此说,竟是痛也顾不得了,眼中只剩震惊。
当日为徐安献计不过是为自保,骗得徐安信任,他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才有资格和皇帝谈条件,周祁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连垫脚石都称不上,任他再料事如神也不会想到,皇上会对周祁动有真心……
“你再说说,若是朕将你押回徐府,再让舅舅晓得你方才那些话,你和你那姨娘会是个什么下场?”
是喜欢女子的罢?
“不要!”
徐渊吾彻底慌了,待褚君陵脚抬开,抬头就见他笑得残忍,看他的眼神更像看的个死物,霎时浑身痪住,刺骨的寒。
会是什么下场?
徐安心狠手辣,若知道他生了背叛,定是不会让他和娘亲好过,怕是死都难求。
待吩咐的侍卫回来,手中接过两个小瓷瓶,蹲下身捏住徐渊吾下颌:“你方才叫朕表兄,这亲情朕总得念及几分,朕手中有两味药,一类是控制暗卫用的,每年重阳发作,无解药者心脉溃烂,求死的力气都没有,待痛上整个晚,日出溶作一滩浓水便算死透了。”
“还有味慢性的,无色无味,入饮食中,短时间内觉不出什么,服用个一两月时候,四肢骨头会慢慢儿溃断,不出三月脑髓尽坏,要么死要么傻,全看命数。”
说罢松开徐渊吾,拿过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再将那帕子塞进他嘴里:“你先前虽不受宠,却能短时间内得徐安器重,该是个聪明人,要选死路还是活路,想必无需朕提醒?”
徐渊吾沉默,掌心紧紧拽着,良久紧闭上眼,因着嘴里含着东西,只能忍下屈辱爬到褚君陵跟前,头要落地时让褚君陵一脚踢翻了身:“拿出来吧。”
徐渊吾点点头,将嘴里的帕子取出,满身狼狈地跪回身子,就看褚君陵将其中一个瓶子丢过来:“吃了!”
里头有两颗指甲大的药丸,一黑一白,徐渊吾不敢犹豫迅速咽入腹中,又看褚君陵将另一个瓷瓶也丢到了跟前:“白丸是解药,效用至明年重阳,后头的解药朕愿不愿给,全看你的本事。”
“奴下谨记。”
褚君陵颔首,见徐渊吾够聪明,倒是没再为难,只警告道:“记住,朕不留无用之人,更容不下背着朕耍心思谋其他的,此毒无解,只能暂时压制住,朕不管你手段多高明,但不防实话告诉你,解药除了朕,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