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将秘方交给我,还想要将秘方交给谁?
愤怒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她又想起父亲在她离婚回来时曾经提过的那个建议:要不要将白棠改姓?
如果将白棠改成姓董,那么所有的一切,秘方,指导,人脉,是不是都能理所当然地由男性继承人来继承?
哪怕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岁孩子?
她不知道在暴怒的那一瞬间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拉回了她的理智。
面碗掉在地上,面与汤与其他材料,全在地上糊成一团,汤汁溅了老远老远,远到于不经意间,触碰了蜿蜒而下的鲜血。
她沿着鲜血溅下来的轨迹向上看去,看见她的孩子倒在灶台之下。
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鲜血从头发漫过耳朵,又从耳朵滴滴落下,落在地上,聚成血洼。
二十年的时间。
她没有办法面对白棠,因为没有办法面对当年的自己。
当年那个,既懦弱,又丑恶的自己。
易白棠看着妈妈。
在他刚刚说完话的一个突如其来的时间里,坐在他对面的董恩突然用双手捂住了面孔。
易白棠一蒙。
没等易白棠理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滴滴透明的液体突然自董恩的指缝中渗出来,哽咽与抽泣也随着液体的汇聚,开始压抑不住,一声比一声鲜明。
易白棠蒙逼。
然后他镇定的、至少假装镇定地,拨了袁辉的电话,让他速度回来搞定自己的妈妈。
袁辉在电话里还以为出了什么十万火急不回来就没有下一面的事情,吓得插上翅膀直接飞了回来,结果进门一看,好啊,自家义母哭得直打嗝,拉着易白棠的手反复说对不起;被说对不起的易白棠呢,看着他的目光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别提多闪亮了。
然后袁辉就上去帮着他义母把易白棠拉住,并递给易白棠一个安慰的眼神: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就这么一回,过去了就好。
易白棠:……可恶,失策,我刚才应该打电话给小树苗的!
最后,当商怀砚处理完公司事物,来到这里的时候,易白棠已经弄清楚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他除了听第一遍的时候还算认真之外,后半程全程走神,严肃思索着为什么妈妈做的面条明明不够好吃,偏偏能打开他因失意而暂时封闭的味觉。
……
其实易白棠心中明白。
就像是大魔王一直以来和他说的,心的料理。
他妈妈的饭菜只对他有用。他的饭菜只对小树苗有用。
但外公他,始终致力着,并且已经成功地让自己地料理中“心”
的部分,对所有食客都有用。
高山仰止。
也正是这个时候,依稀又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自易白棠的脑海中慢慢变得清晰。
好像很早很早以前……
他似乎有吃过一道菜。
他忘记那道菜究竟是什么菜,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吃的,但是那种不知名的味道已经被灵魂牢记。
他知道那一道菜很好吃很好吃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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