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极少见她这般狠,不由也有些怵意,她把匣子抱起来:“知道了。”
“慢着!”
刘氏站起身:“就这么出去,不是等着被人捉么?”
说着瞪了她一眼,从箱笼里翻出张包袱皮,随便捡了几件旧衣物,然后将所有饰点了点数,倒进衣服里头,打了结交到琳琅手里。“记住,快去快回,不许露丁点破绽。然后让庞氏写个收条予我!”
琳琅再道:“知道了!”
刘氏于窗内目送她绕过了院门口一蓬蔷薇花,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上,掐住一双冷的手,忽地站起来将窗门紧闭,又忽地将之全部大敞开来。
沈雁自打从秋桐院出来便没再出过二房。她不过是府里的小姐,家里主事的人那么多,轮不到她出面过问,再者她也懒得去看沈璎那幅张狂样。
沈璎的遭遇也固然值得同情,可一个人遭遇灾难即便不幸,这份不幸却不是谁都有义务替你分担的。她伸手是情分,不伸手则是本分。
不过眼下与其说她是为沈璎那番张狂而气恼,倒不如说她是因着这伍氏的突然惨死而勾起了前世目睹华氏惨死的那股抑郁,前世是华氏,今生又是伍姨娘,她不知道这面上光鲜的华庭里到底掩藏着多少污垢,这一团和气的表面下又掩藏着多少恶毒的内心?
她不是观世音菩萨,做不到大爱众生,但华氏的死是她的心结,这辈子她不可能再让历史重演一遍来获知前世华氏的死因,可是她相信华氏的死并不是意外。
即使这辈子世事有变,华氏不会死,可有些根源也还是不会变,这偌大的沈府,一定还有些隐患是她目前未曾看到的。也一定是有些人,正在暗中仇视着华氏。华氏是府里的少奶奶,她不是伍姨娘,她的生命不会轻易受到威胁,而她之所以会走到服毒的那步,背后必然有的巨大的驱使力。
“我方才想了想,附片中毒致死的话也得不少时间,如果凶手真是林嬷嬷,她为什么不在伍姨娘落气之后即刻撤走,而是会跌坐在院子里呢?青黛说廖大夫查出丫鬟们看到林嬷嬷时伍姨娘死了已经有一会儿,这足见她是有时间撤走的。”
晌午用过饭,沈雁领着华正薇姐妹在敞轩里乘凉——出了这么大的事,午觉是没有人有心思歇下去的,华正薇便执着团扇立在帘幔下,如此说道。
沈雁倚在美人榻上,凝眉接口:“如果不是她,我也想不到别人来了。”
“姑娘!”
话音刚落,青黛忽然匆匆走进来:“刚才三姑娘和丫鬟们清查伍姨娘遗物的时候现,伍姨娘那一大匣子金银饰不翼而飞了!”
“饰不见了?”
沈雁讷然。
又不是来了飞贼,如何事情又演变成这样?就是秋桐院的丫鬟,在凶案生不久之后,也没谁有这个胆子去偷吧?难道凶手真是为了求财而杀人?
“丢了多少?”
她问。
“据说全是伍姨娘素日攒下来的私己,都是四爷私下赠的好物儿,共一大匣子,怕是值两千多两。还好伍姨娘素日谨慎,并未将手头的银票与饰放在一处,所以银票还在。”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三五件还好,一两千两,这简直已经有些出她们推测范围了。
“饰匣子自然是会妥善放起来的,怎么会丢了呢?难道是院里头的丫鬟?”
华正晴这时站起来。
“已经核对过了,不是的。”
青黛摇头道:“出事的时候丫鬟们全部都在正房领月钱。伍姨娘平日里把饰匣子放在妆台下的斗柜里,因为时常要用,银票又没放在其中,所以斗柜并没有上锁,只是匣子上了锁。来人是连匣子一起抱走的!”
沈雁与华家姐妹面面相觑,神情愈凝重了。
如果确定是求财,林嬷嬷的嫌疑显然又小了几分,她就是再缺钱,手段也不会使得这么丧心病狂不是么?
她本身就在四房,底下人也大多听她的,平日里只要多动些脑筋设几个局,把伍姨娘的饰逐渐弄到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又何必这么凶残的把人给杀了?
“那我让你们打听的事呢?”
她凝眉又问。
“查到了。”
青黛点头:“方才放三姑娘进秋桐院去的人,是大奶奶身边的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