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并不知道,是我自己来的。”
凌千锋道,“可能萧公子不知晓,教主他对其师父慕风衍情根深种,但他已然去世多年,此次失忆了,见着与慕风衍有几分相似的你,便将你当成了他。他如今重病垂危,却一直想见他的师父,因此我希望你能随我去见他一面。”
慕风衍沉默,心下微微一颤。
凌千锋深深作揖,沉声道:“教主他这些日子,并没说要来找你。如今与你说的这些,皆是我自作主张。他现在心疾越严重,日夜梦魇不能眠,若萧公子肯大慈悲答应了我此事,凌某必将感激不尽。”
言罢他又抬起头,幽沉的眸中闪烁着冷光。
“若萧公子不愿答应,教主来日有何不测,我玄冥教亦不会放过你萧家。”
凌千锋是没有办法了,在玄冥教多年,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教主可以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人,为了他能渡过此难关,他也只好出此下策。
即使段无洛先前多次命令他,不许来找萧云离。
可现在人都快没了,他哪儿还顾及得了那么多?
“他在荷花镇?”
慕风衍想想,从他回到家直至现在,已有七八日的时间了。
凌千锋听见他如此问,心里升起了一丝希冀,道:“是。”
其实教主并不知他来到了荷花镇,半个月前他知道萧云离一行已不在那小山村,却没说要去找萧云离的话,但精神日益糟糕。
凌千锋知道萧云离的父母在荷花镇,自萧云离离开小山村找寻不到踪迹后,他便命人关注萧家的情况,以便哪日教主要找萧云离,也有个交代。
可不想教主竟说要回玄冥教,还说梦见了师父在那玄冥教禁地里。
但玄冥教禁地哪儿里有什么慕风衍?他都怀疑教主莫不是梦魇糊涂了。
而且教主现在的状况,也不宜回玄冥教,最近因生的那些血案,有人故意栽赃到玄冥教头上。如今教中之人都以为教主在闭关,要是他们知道了教主失忆还重伤,教内必定动荡。
凌千锋离开后,慕风衍独坐灯下,他拿出那根紫藤木簪,指尖摩挲着那紫藤花,想起了那日段无洛把它送给自己的情景。
这根紫藤啊,好像也纠缠进了他的心里。
狠心拔除,虽不会痛得撕心裂肺,可难受却也绵延不绝。
慕风衍轻轻叹息了一声。
深夜,万籁俱寂。
荷花镇某处院落外,悄无声息来了一个人。
皎洁的月光洒落而下,只见那人身量修挺如竹,斗篷帽兜遮住了面容,他递出一枚令牌,守在门口的黑衣人瞧见,即刻给他开了门。
凌千锋站在房间门外,对着来人微微欠身,伸手推开了房门。
慕风衍抬步而入,闻到房中弥漫的药味。
屋中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昏暗,安静得没有分毫声息。
轻纱垂幔下,隐约可见床榻上躺着一道人影。
慕风衍走到床边,掀开床幔,朦胧光晕中,段无洛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雪白的头凌乱铺开,遮掩了面庞。
他身形消瘦了许多,单薄的衣裳穿在身上,竟也显得无比宽松,连那顺滑如缎的雪都失去了光泽。
他看到段无洛双手交握着抵在胸前,手指紧紧抓着腕上的金铃,好像在寻求某种虚无缥缈的依靠一般。
慕风衍心头紧缩了一瞬,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抚上他的脸。
触手滚烫,他指尖微缩,眉头紧皱了起来。
段无洛身子颤了颤,喃喃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