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喉咙一哽,他努力想扬起嘴角,至少在临别的最后给楚渊留下一个相对好看的微笑。
可是心口愈演愈烈的疼痛让他浑身绷直轻颤,嘴角也似乎万分沉重,再难牵起一丝。
“当初我答应你,只要……只要治好了你的眼睛,我就会主动离开,你放心……我、我不会食言的。”
楚渊薄唇抿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蓦然,他冷嗤一声:
“我还以为你会假装忘记呢,你记得就好。”
子衿喉口一阵苦涩一阵泛甜,隐隐涌动着血腥味,他垂下眸子,遮掩住眼底狼狈的泪花。
“……我走后,阿渊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喝酒忘了吃饭。”
他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最后顿了顿,微微抬起头努力朝楚渊笑道:
“阿渊……以后你一定要开心呀,就像以前在海岛那样……”
海岛二字,却犹如一个禁忌一般,刺得楚渊心里猝然一痛。
他抽回自己的衣袖,阳光下的脸庞苍白沉冷,无言转身离开。
楚渊走了几步,停滞了下来的脚步又重新迈开,这本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
他和子衿最好江湖两相忘,彼此纠缠只会徒增痛苦。
本该如此。
街道上行人廖落,楚渊深吸口气,倏忽纵身跃起飞掠上屋顶。
他内伤还未痊愈,此刻动用轻功,胸腔阵针闷疼,可楚渊却不管不顾,几个纵跃瞬息远离那条街道。
好像只要慢了一点,他这颗心就会不争气的想要反悔了。
天地间苍茫寂寥,他蓦然觉得目中所见山川景色,却也同失明时一片黑暗的视野毫无区别。
明晃晃的太阳落进那双漆黑空茫的眼里,眸底闪过一瞬水光。
子衿在见到楚渊突然使用轻功离开时,他脸色陡然仓皇惨白了起来,慌忙追了几步,又生生逼迫自己停下来。
已经是夏日炎热的天气,子衿却仿佛又回到三年前寒冷绝望的隆冬,那一日楚渊捏碎了送给他的珍珠,随后也是如同此刻一样施展轻功离开。
他总是那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的世界。
所以他又怎么再舍得去纠缠他?
可是真的好疼啊。
子衿无望地伸手紧紧压着胸口,单薄的身躯好像被痛苦压弯了背脊,支撑不住佝偻了起来。
就像是被谁狠狠剖开胸腹,血淋淋地挖走了他的心一样,剧烈的疼钻入四肢百骸。
“阿渊……”
子衿眼里泪涌如潮,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无助,却声音很低很低地不知道哀求谁,“别抛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