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名叫贾兴堂,年仅十二,车祸之后便一直昏迷,如今已是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被死神带走,真是个可怜人。
刚将其抬进偏殿,杜篆便将众人关在门外,朝明师兄立即开始医治。
师兄用的仍是‘风雨云梦手’,手起手落,手落手起,稳准兼顾,深浅不一,眨眼间其身上便布满银针,师兄几十年功夫不是白练的,可谓神乎其技,让观者亦为之踌躇四顾,叹为观止。
接着是颤针,师兄双手时而如乱弹琵琶,时而如狂风骤雨,十个指尖仿佛是跳舞的精灵,来回穿梭,自由跳跃,在银针尾部或点,或拨,或弹,或拂,银针不停颤动,仿佛合奏出一曲生命之歌。
植物人,关键在自救,师兄所做的是激贾兴堂体内之气,气可养神,神而明之,正是此理。
一个小时后师兄将银针收了,又观察片刻这才坐下休息,杜篆递过来一杯参茶,转身去给贾兴堂穿衣服,口中心疼道:“师兄,辛苦了。”
“神魂之事最是玄妙,本门亦知之甚少,早前在门口我查探其祖窍,似有反应并未僵死,勉为其难将其收下,打算赌一把,这点,师弟不能不知。”
赌一把?杜篆闻言心里讶然,他以为师兄做出为难样子,不过是想得到贾家更多感激,竟是误会了!
“若非贾家与小仙观有旧,贾先生又态度诚恳,否则礼物再多老道也不会为之所动,师弟可知其中缘由?”
杜篆张着口,木木呆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忙摇了摇头,没想到适才把扣子扣错了,只得解开重来,观里钱财早已捉襟见肘,太阳能迟迟未换新的,师兄赌一把真的不是为了那两箱东西?要知道……当是时,杜篆可是看得心惊肉跳,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师兄小饮一口参茶,接着说道:“当今科技不可谓不达,对脑部也有持续研究,什么磁场论,电子论,化学论,论来论去也无法揭开神魂面纱,大多数植物人还是醒不了。”
朝明师兄不愧是个‘老博士’,懂很多知识,说到这里只听他老人家又叹了口气,道:“祖窍之地过于玄妙,老道是个凡人,摸不着那众妙之门,师弟以为适才在门口我凝神不动,所感受到的反应是什么?”
华夏人相信人有三魂七魄,可那只是传说,无法印证,杜篆总算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扶其躺下,闻言内心更加惊诧,好不容易迈步走到师兄身前,张口问道:“难道……不是……神魂反应?”
“谁能说得清?或许是风儿拂过眉梢,或许是阳光持续照晒之下,热了而已,更可能是一丝丝幻觉。”
装神弄鬼!
杜篆嘴巴张得更大了,要知道师兄刚才在阳光下,好似出光芒的样子,早已深深印刻在其脑海中,是那般的凡脱俗,那般的不食人间烟火,熟料这竟是他老人家开的玩笑,可这玩笑开大了,听起来别说五成,竟连两成……不!是一成把握也没有。
朝明师兄看着杜篆惊讶到痴傻的表情竟乐了,他伸手拍了拍杜篆僵硬的脸庞,又捏了捏,揉了揉,这才笑道:“别紧张,师弟想说什么?”
能不紧张吗?师兄,你老人家真会演戏,事已至此杜篆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道:“现在……算入秋了吗?怎么还……这么热?”
“按历法早就立了秋,可途牛县的秋老虎要比中原之地晚三个节令,中秋之前都不算入秋,师弟,紧张没用,会露馅儿的!”
您老人家还知道会露馅儿啊?早知道您别说出来,一个人演独角戏好了,杜篆自认不是好演员,唱不了双簧。
“点其祖窍之时,老道没什么感应,但那孩子似有感应。”
杜篆一时愣住,他很想骂句脏话,可是还不等他想好骂哪一句,又听师兄道:“医学层面上,植物人并非真的木头人,身体偶尔也会动,所以,我也不确定那孩子是不是真的感应到了什么。”
哇塞!刚才还觉得热,此时又觉得凉,拔凉拔凉的。
“总之,老道我还是有五成把握的。”
杜篆差点给师兄跪了,他腿软,师兄好似让他坐了一次过山车。
“后悔了。”
后悔什么了?
师兄却不急着说,而是端起参茶喝了一口,随即将不小心进入口中的一小块参片又吐回杯中,这才说道:“不该收治这孩子。”
听这话意思,他老人家还想让杜篆再坐一次过山车,说实话,他连见都没见过那玩意儿,可他有选择吗?
师兄叹息一声,神色凝重,道:“若治好这孩子,传扬出去必引来其他植物人,你也见了,又是跪又是哭,我若不治好似无情无义,你和小悠都会戳我脊梁骨,可这病非同一般,治好是运气,治不好是正常,小仙观毕竟是修道之所,经不起闹腾。”
还好,这次坐的不是过山车,是海盗船,杜篆的确如师兄所言动了恻隐之心,也许在他心里师兄也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他想了想,道:“什么鬼天气?忽冷忽热的。”
闻言师兄笑弯了双眼,他老人家将参茶递给杜篆,道:“师弟也喝点儿。”
杜篆正觉口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想吐又舍不得,最终还是吞了下去,这才道:“我去给贾先生说说,让他们不要外传。”
“贾先生那里我来说,小悠若还没走,师弟去说。”
还好,吴先生还没来,小悠在房间里慢条斯理收拾东西,杜篆见状倒不急着说正事,先开口安慰他,小悠善良,更关心贾兴堂醒了没,唤醒植物人岂是易事?他这才将师兄的叮嘱说了。
“神仙哥哥,我不会说的,我……我相信道长能治好他,医者仁心,如此高明医术却不用来救死扶伤,岂不可惜?”
“医者仁心,那是医生的事儿。”
开学前理个,去了学校才显精神。
吃完晚饭,趁着天色明亮,师兄拿出剪刀和围布要给二人理,小悠起初不同意,即便是神仙也不可能啥都会。
杜篆与小悠不同,师兄亲自上阵不仅亲切,温馨,还能省钱。
师兄的手似乎被仙姬吻过,灵巧至极,当杜篆理完小悠就改主意了,道长是活神仙,啥都会!那型说是平头却比理店的还要寸些,感觉好有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