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相守一生已是不易,想來也沒什麼大的遺憾,不像他。
求什麼愛得瀟瀟灑灑,蘇沂修早就過了那個年紀。
老路不能再走一遭了,他只求個沒病沒災。
三公里外的市立醫院門診,胃腸科診室。
「結合一系列的檢查結果來看,你這個分級和分型都不太好,腫瘤惡性可能比較高,我們給出的方案是先化療六次,然後再手術。」
「擴散早期,現在化療,根據以往的經驗來講病情還是可以控制的,一定要遵循醫囑,按時吃藥,還有這個病不要小看,嚴重了是會要命的。」
走出診室的一刻兩人不約而同地深呼一口氣,仿佛走了一趟鬼門關,陳青低著頭,瀏覽剛才記在備忘錄里的注意事項。
「辛苦你啊老妹。」
陳青每三個星期就要陪著他來一趟醫院,大大小小的不良反應都要人看照,原本和客戶敲好的時間還要再定。
這還是陳風頭一回這麼麻煩別人,儘管這人是自己從小護到大的親妹妹。
「瞎說什麼,」陳青自小就跟在陳風屁股後邊跑,捅了什麼簍子都是陳風處理,沒少給他找茬。
現在他生病了,陳青又不是白眼狼,照顧著點理所應當。
「左右是個親哥哥,又不是外頭撿來的。」
陳風大陳青三歲,父母離異後各自組建的家庭,他們在鄉下跟著爺爺奶奶,老人家疼得緊,兩個人的童年還算得上美滿,性子也爽朗。
陳青那時認為學習沒什麼出路,初三輟學跟著一個舅舅學起了紋身,頗有幾分天賦,慢慢也能賺些錢,十八歲開了自己的第一家店鋪。
陳風將幾個需要收尾的稿子在小桌架上攤開,一疊素描紙旁躺著一張剛拿來的手術注意事項。
一個置港小手術,時間安排在下周一,陳風看見手術時間不由得慶幸,好在沒有耽誤和【修】的見面。
明天他就要接受第一次化療,這對陳風來講是件鮮事,他趴在正在化療的病房前看了幾眼,幾乎個個臉色都不算好。
手不自覺地攥了下衣角,陳風安慰自己般拍拍肚子上的肌肉,暗暗祈禱自己經常鍛鍊的身體能抗造一點。
此刻蘇沂修剛從健身器材上下來,拿起毛巾擦了把臉,汗水順著肌肉的紋理流進衣領,衣服粘在皮膚上有幾分不適,他低頭看了眼時間,盤算著去沖個澡換衣服回家。
手機彈出了消息。
【ind】:有點害怕,要做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修】:?
【ind】:不想干也得干,怎麼辦?
【修】:什麼事?
【ind】:反正很恐怖就是了。
蘇沂修滿頭霧水,但還是象徵性地回了條信息:那祝你好運。
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第二天一早陳風還是按時掛上了吊瓶。
許是蘇沂修的好運起了作用,陳風起初懸著的心慢慢回歸原位。
好像和診所里打針也差不多。
他扯扯陳青的袖子,陳青立馬撐起塑膠袋放在陳風嘴邊,誰知陳風看著她說:
「哥餓了,給哥整點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