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失踪的时候,最后一个要找的地方就是这个人自己的家。
电话铃终于停了,余音在毫无生命的空气中持续了很久才停止,像一块鹅卵石
扔进死水池,向外荡起一层层涟漪一样,它持续地出嗡嗡的声音,直到完全消失,
沉寂又苏醒了过来。
这会儿,她应该出了投币电话亭或她在那里打电话来的不管什么地方.回到她
哥哥等她的地方,向他报告,&1dquo;他也没回家。”又加上一句不痛不痒的评论,&1dquo;你
说怪不怪?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呢?”然后,他们又会回去,等在锁着的店铺外面,
优闲,安心,毫无危险。时而她会不太耐烦地躲跺脚,一边闲聊一边看着马路两头。
现在,到了三点钟,他们这两个将成为不定期领取救济金的人会猝然停下,彼
此说道,&1dquo;什么声音?”弗兰会加上一句,&1dquo;听上去像是我们家里那里传来的。”
对他的去世,他们充其量也就说上这么一句话。
滴答一滴答,滴答一滴答。三点还缺九分。哦,九是个多可爱的数字啊。让它
永远是九吧,不要八或七,永远都是九。让时间停住,这样,尽管周围的时间都静
止,腐朽了,他总算还可以呼吸。但是不行,已经是八了,指针已经将两个黑色刻
度之间的白色空档连结起来。哦,八是一个多么珍贵的数字啊,这么圆,这么对称。
让它永远是八吧——
外面的空地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厉声呵斥:&1dquo;你当心点,博比,你已经打碎
了一扇窗子!”她站得较远,但是清脆专横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
斯塔普看见一只球的模糊的影子打在地下室的气窗上,他正抬头看着它,因为
那个女人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那一定是只网球,但是眨眼间,只见那结实的
玻璃上一片黑色,原来那只球像一枚炮弹似的射了上来;它好像腾空悬在了那里,
粘在了玻璃上,然后又落到了地上。如果那是普通玻璃的话,球说不定就砸碎了它,
但是铁丝网保护住了它.
孩子走到气窗前捡球。孩子这么小,斯塔普就着窗玻璃的高度可以看见他的全
身,只有头被隔掉了。他弯下腰来捡球,然后他的头也进入了斯塔普的视线。小孩
的头上满是金色的短卷。他侧对着斯塔普,朝下看看球。自从被关进地下室后,
斯塔普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的睑。孩子看上去就像是天使。但他是一个漫不经心的、
麻木不仁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