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时,玉麒麟又来找江晓萱,一进门就苦着脸道:“江大小姐,今天咱们不焚香也不斗嘴,能不能教点实惠的成的法子?先对付着弹几个小曲就行!”
江晓萱为人谨慎,又把学琴看做一件认真的事情,当然是不乐意的了:“你当是秦淮歌女沿街卖唱呢?学几支淫词艳曲就能赚银子了?抚琴是慢功夫,急不得。”
淫词艳曲……玉麒麟愤然,可是又不能得罪这个老师,拉着江晓萱到窗边,一指夜空,焦急的说道:“急不得?你自己看看月亮都快圆了,月圆之夜金夫人就要听我弹琴!江晓萱,你到底会不会弹啊?整日这不行那不行的,有本事你倒是自己弹一个”
。
江晓萱看了她一眼,没搭茬,转身缓缓走向琴,随即四平八稳的坐到了琴边。
“我看你们这些官小姐也就是个嘴把式!我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月圆之夜怎么对付金夫人了,我得想想怎么在月圆之夜前逃出这鬼地方——”
玉麒麟话音未落,宛转悠扬的琴声飘来。
袅袅琴声,如月华,如清泉,如凉风一般,徐徐而来,让人精神一振,竟然不由得摒弃了心中杂念……
玉麒麟目瞪口呆的看着江晓萱,她身着粗布的衣裙,坐在古琴之后,背挺得直直的,唇轻轻的抿着,有点倔强有点高傲……她十指纤纤,轻挑慢拢间,琴音便蔓延出来,侵染到屋中的每一个角落。
渐渐的,渐渐的……玉麒麟的心平静下来,她凝神听着这音乐,就算是根本不懂乐曲的她,脑海中,也渐渐浮现出一副高山流水的画面来。
清澈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的从石缝中沁出,渐渐聚汇在一起,形成涓涓溪流,从悬崖上倾泻落下,砸在青青的石头上,水花迸裂,碾成玉、碎成珠……
顾长风循声来到江晓萱窗外,听见屋里美妙的琴声,不禁痴了、醉了。
直到曲声终了,他才回过神来,轻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
而屋中,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玉麒麟也渐渐回过神来,随即快的站起身来,鼓掌称赞道:“怪不得金夫人说你是才女,这琴弹的真好!比富春班唱大戏的弹的都好!”
江晓萱微微一笑,脸上满是得意:“现在不说官小姐是花架子了?”
而屋外又传来一声轻叹,二人听不太真切,连忙向窗户看去,只见一个黑影站在窗子外边。
玉麒麟一惊,问道:“窗外是谁?”
听见质问声,那黑影却一闪身不见了。
玉麒麟连忙拉着江晓萱来到屋外,根本没看到人,“刚刚明明有人在屋外说话,怎么没人了呢?”
江晓萱听言,也是忧心忡忡地的点头道:“连续两、三天了,我窗外总是有黑影出没,不说话,有时候还站在那里叹气,吓得我好几天都没睡好。”
“有这种事儿?”
玉麒麟只觉得胸中义气澎湃,当即便拍着江晓萱的肩膀道:“你不用怕,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来陪着你,刚好可以学琴,我到要看看那个黑影到底是人是鬼,这么大的胆子。”
次日夜里,玉麒麟又来找江晓萱学琴,江晓萱正一边说一边演示给她看:“宫商角徵羽,金应商,其声促以清,属金的情志是悲;土应宫,其声漫而缓,属土的情志是思——”
可是,随即却现,玉麒麟正昏昏欲睡的靠在软垫上,唇边都流淌出了晶莹的口水!
江晓萱瞬间怒了,当即便拍了她几下:“玉麒麟!你干嘛呢!”
被她这么一惊,玉麒麟立即慌忙醒来,擦了擦唇角的口水,忙不迭的答道:“在在在!”
看着她那模样,江晓萱叹了口气:“我刚才都讲什么了?”
玉麒麟挠挠头:“你讲……你讲属土的情志是思——”
随即又猛的摇头,问道:“不对吧江晓萱?十二生肖里哪有属土的?”
“我说的是金木水火土的土!”
江晓萱愤然:“宫声主情志是思,比如分开三天你会思念金元宝——”
玉麒麟打着哈哈只摆手:“怎么可能?分开三年我都不会想他!”
江晓萱听言,白了她一眼:“你再不刻苦学上一招半式,月圆之夜给金夫人演奏不了一曲,那你可就真要跟金元宝分开了。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学啊姐姐!”
玉麒麟连忙辩解:“只是时间紧迫,咱就别金木水火土了,你就直接教我点实用的,咱直接来上一曲!”
江晓萱讷讷的看了她半晌,无奈的点头道:“也好,这些知识以后再补。来……”
她边拨琴边道:“木应角,其声呼以长,属木的情志是怒。你来一下。”
看着琴弦,玉麒麟顿时手足无措:“拨……拨哪儿?”
江晓萱看了她一眼,耐心教导:“这根弦,你要记住,属木的情志是——”
“是怒!我记住了!我对金元宝很愤怒!”
玉麒麟一咬牙带着一身怒火一拨琴,蹦一下用力过猛拨断了根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