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眼看青年似是踟蹰,邬九思又补充,“你若是还有事忙,也不必一定……”
“没有!”
郁青斩钉截铁地回答,“再也没有什么事比真人您更重要。”
当真?
邬九思手指动了动,袖袍之下,是镜面的微微冰冷。
很快,这份冰冷又消失了。不该这样,邬九思心道,天机镜是能助他识人,却也只是,也只能是辅助。
“那就和我走吧。”
他微微一笑。
金钟
负有盛名、不过六百岁便进境元婴的天才邬真人,郁青是见过了。伤重失意、空有显赫背景却只能守着凡人寿数静静等候死亡的道侣,他更是印象深刻。
可他依然远远不曾了解对方的全部。两人初次相见的时候,邬九思已经一千余岁。这一千年中,他曾独自一人挡下扑向城中的沧澜河水,活人无数,因之声名远扬;曾在各项宗门大比上展露峥嵘,赢得无数人交口称赞,道此子日后能有与他父母一样令人惊叹的成就:更曾……
做过一个纯粹承欢于父母膝下的孩子。
“这是?”
看着道侣带自己见到的场面,郁青心头浮出的先是迷惑。紧接着,他又从对方眼中看到怀念。
青年疏忽意识到:“按照九思的说法,这些钟的来历怕是已久。莫非,它们还和两位尊者有关?”
没错,邬九思带他看的,是一组金钟。
这些金钟大小不一,数量繁多。高者能将郁青整个人都扣进去,最矮的却还没有他手掌长度。
这会儿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悬在太清峰中一座空山头上。有风吹过,小些的金钟们微微摇晃,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我年幼的时候,”
邬九思带着怀念讲,“父亲、母亲看我喜爱音律,于是特地找了那会儿的含元峰峰主,打造了这组‘妙音钟’出来。四十八个金钟由小到大,想要它们出声,需要的灵气也是越来越多。
“不光如此,哪怕是同一个钟,在催动灵气足够的基础上,当份量略有不同,发出的声音也会不同。
“那会儿父亲、母亲常会在清晨给我奏一首曲子,到了晚上,便听我用妙音钟将那曲子复刻而出……”
“很有趣。”
郁青由衷地说,“两位尊者实在是为您考虑。”
邬九思微微笑了,转而又看“陈禾”
眉目中透着其他情绪。他微微一怔,还是笑问:“怎么了吗?”
郁青一愣,很快回答:“尊者,从前仿佛不曾听说您爱好音律。”
不是作为初来乍到、到处和人打听邬真人的外来修士“没听说”
,而是他作为邬九思的道侣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
郁青不觉得对方会在这种小事上对自己可以隐瞒。既然这样,答案便只有一个。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