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事难说不是秘密,香桃知道,却没觉得有什么。
奶奶在世的时候常说人要自个儿立得住才好过日子,何娇杏有那把力气嫁不嫁人都好过,嫁去哪家都不会给人欺负了。
何娇杏在院子里跟香桃说着话,她娘就擦着手从灶屋里出来了:“你倒是把米放下再出来跟香桃说话,提手里不嫌重啊?”
“三十来斤有什么重的?”
唐氏一瞪眼:“让你别在外头说这些!”
何娇杏提着米袋往自家走,边走边说左右人人都知道,说不说没差别。
“不说这个,杏子你把米袋拿进屋,放好了到灶屋来。”
何娇杏还当是让她放下东西到灶头上帮忙,过去才现不是那么回事,她端着土碗喝着温开水,就听当娘的说:“早先你拿谷子出门去之后,费婆子来过。”
费婆子是谁?
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她儿子做货郎的,常在各乡走动,对周围这片就很了解。着急娶媳妇自己又看不好的都会找她,她知道挨着几个村有哪些姑娘到岁数了还没定下,不光知道,还有张巧嘴,能帮着说合。
媒婆上门还能有什么事?
不就是说亲来的?
小弟这才十四还没到岁数,说的只能是她。
何娇杏披着古人的皮,却是现代人的芯子,她没啥不好意思,就问费婆子是为谁来?不是本村的吧?
“河对面大榕树村有一家姓程的。”
“程来财家?”
“不是程来财,是他兄弟程来喜家三儿子。”
会知道程来财还是因为阿爷曾用小渔船拉他过河,当时何娇杏跟小弟在岸边割草,撞见过,有那么点印象。程来喜她就不知道了,别说程来喜的儿子。
“他多大岁数?是怎么个人?”
唐氏接过女儿手里的空碗,涮过放在灶台上,又往灶膛里加了两根干柴,才说:“娘也不认得,听费婆子说小伙子要比你大一岁,模样周正得很,十里八乡都难有更俊的。”
“长得俊,却没娶妻,没娶妻不说还打上我的主意。不是我瞧不起自个儿,按说正常好说亲的也不会盯上我,他是什么毛病?”
唐氏一噎,过会儿才道:“听说脾气这些都还是不错,就是还没成家不太懂事,人有点吊儿郎当的。人家也不是难说亲,是想找个能干一些的媳妇。”
“费婆子这么说?”
唐氏点头,何娇杏就笑了:“媒人的嘴,骗人的鬼。”
“是这么个道理,娘没答应也没回绝她,说要同你爹合计看看。我想着你岁数不小了,这两年总要嫁人,我们乡下地头成亲早,姑娘家拖上二十就很难说,你这岁数也不好过分挑拣。难得有个媒婆上门,提的老程家娘知道,也是一大家子人丁兴旺,我想着还是打听看看,要是人不错,没那些劣习,就可以嫁,哪怕他本事不大也没什么要紧,肯踏实过日子便成,你说呢?”
何娇杏想了想:“模样看得过去,没大毛病,肯踏实跟我过我就嫁他。”
唐氏听着松了口气,心道闺女踏实,不像村里有些丫头又要夫家底子厚,又要男人模样俊,还要会疼人……这种方方面面都好的不是没有,只是轻易轮不到你,人家条件好何必放下身段扶贫?
她们母女先聊着,费婆子也搭上渔船过了河,她卡在午前跑了趟程家,找到程来喜的婆娘黄氏。
黄氏膝下四个儿子,分别取名叫家富、家贵、家兴、家旺。前两个早已经娶了媳妇,轮到程家兴就麻烦,他模样是真好,人也是真不着调。嫖和赌他不沾,就是爱跟村里混混凑一起,做事磨叽,混日子厉害。
他皮相好,少不了喜欢他的,可姑娘家喜欢他没用啊,婚姻大事是父母说了算,自个儿又做不得主。人家养个闺女不容易,轻易不肯把人送给他糟蹋。都说嫁他不如嫁给个家底薄一些但是踏实肯干的老实汉,嫁对人日子总能操持起来,嫁给他有什么指望?
现在程家是不错,他靠着爹娘能混口饭吃。
以后呢?他爹娘一年一年的岁数大了,还能指望兄弟养他不成?
基本上黄氏觉得不错的,都不太看得上程家兴,肯嫁过来的她愣是一个都没看上。眼看儿子十九了,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儿,黄氏一着急,就拿着鸡蛋去找了费婆子。
鸡蛋是早两天送的,费婆子想着程家兴在河这边名声太响,不如去对面碰碰运气,她筛了一圈想到何娇杏,第二天就要过河,赶上下雨没过得去,多耽误了一日。
今儿个她上何家二房去探过口风,看唐氏有些意动,赶紧回来找上黄氏,准备替何娇杏吹上一吹。
第2章
黄氏以为要过些日子才会有说法,不想这才两天费婆子就上门来了。她还想给人泡碗粗茶,却被拦住:“你别费事,我来你家也不是为了讨口茶喝,过来是想同你说说,你前头拖我那事,有眉目了。”
“我想了一圈也没寻摸出个衬老三的,还是费嫂子有本事啊!”
“老婆子吃的就是这口饭,答应了你,能不上心?”
黄氏顺手拖了条长凳,拉着人在檐下坐了,等媒人详说。眼看要吃午饭,费婆子也没同她磨叽,说昨个儿琢磨一整日,想到河对面鱼泉村有个好的。
“鱼泉村啊……是何家还是赵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