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命令,从花园的一侧涌现出许多舞女,个个带着面纱,在宴席中央的空地跳起舞来。
有奏乐者,萧声悦耳,穿透层层空气入到耳朵里,欢快的如同清泉叮当,尤为好听。顾清好奇这萧声的来源,不在席上的舞女之中,她四处张望,看见了在北面亭子里的姣姣身影。
亭子并不远,从宴席上行去不过十几步,里面奏萧之人不知道是谁,一道屏风将他们隔开。
而她知道,这就是白天在相府门前把关的屏后人。
也早知道,是个女子,心里有个隐约一个猜想。
众人目光皆随舞女扭动的腰肢看去,美艳如灵蛇,叫人移不开眼。不知是谁喊叫了一声:“亭子里的可是那位流苏姑娘?”
接着有人附和说:“京城里无人能再将竹萧吹奏的如此灵动,想必应该是她。”
慕容的眸子微微一抬,屏风后面的倩影他早已深知,她的淡然跟他一样,厌弃这俗世却又无能为力。
流苏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这也是那日画舫上的女子吧,能与慕容同舫乘游,又被接到相府来,应是入了他的眼。
莫名有些失落,也觉得可笑。
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两人就连交集都不曾有过,她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再看向慕容,那痴迷的眼神直直看进了她的心里。
若有一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曾在书里读过这样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
一生多漫长,一定要寻找到一个自己欢喜的人相伴一生,那样才有意思,也让生活有了灵魂,她不想让自己的青春年华变得平淡无奇,最起码的,得有意义。
乍看一眼,初见之欢,却是一个人的懵懂幻想。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流苏放下了竹萧,婉转的歌声从亭子里传来,这是一爱情诗,曲调应该是轻快自然,从她嘴里出来的,有着一丝的幽怨。
歌声很好听,再怎么说她也是美人坊的花魁,慕容也是花了大价钱才能将她买回府。
一曲作罢,奏乐声戛然而止,舞女有顺序的从一侧退下,只是亭子里一直没有动静。
席上有人为了拍慕容的马屁,满脸堆笑,夸着未谋面的流苏,“这小曲儿果然唱的好听,不愧是丞相选中的人儿。”
马上又有人接着往下夸,一时间,场面倒像夸赞会了。
“咳咳。”
慕容清清嗓子,环顾在场的诸位,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包括顾清,却未在她脸上有过停留。
贵人多忘事,想必,他没有记得自己。
顾清失望的垂下脑袋,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流苏,我心甚欢喜。”
简短一句话,区区七个字,凝结了场面。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更不懂慕容的意思,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在对流苏表白心意么?又何必让这么多人见证这一幕?
“诸位有幸来参加晚宴,慕某心存感激。此次宴会不为别的,就是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流苏,以后,她就是相府的女主人。”
干干脆脆,清清楚楚。顾清心里疼的直吆喝,面上却还要乐呵呵的跟着大家一样送祝福。
雅南还凑近她耳边说道:“原来,流苏姑娘被赎到相府不是来唱曲儿的。”
噗。一记伤害从她头上直劈而下,有谁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屏风后面一直未做声,或许也是觉得出乎意料。
“那赵某在此先预祝丞相心想事成。”
在座的人见风使舵,马上奉承道。
“李某也祝贺丞相与流苏姑娘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噗。又是一记强伤害从她头顶劈下,简直要了她的老命,这这这……算什么?百年好合四个字都能讲的出口,谈婚论嫁不是都还早吗?
“酒也喝了,事也说了,各位就请便吧。”
慕容开始赶人了,他的目的就是给大家介绍流苏,做了她的靠山,从今以后便是他的人。也是给流苏长了脸面,昔日美人坊的头牌,一朝飞跃,成为相府女主人,换做是别人,恐怕做梦都会被笑醒。
而流苏却不想。
手指紧紧扣着竹萧,有多用力她不知道,只是刚才生的一切她实在无法接受。
她不祈求地位高低与否,也不贪慕荣华与否,自始至终,她只想要这一世的安稳,前几年颠沛太多,她过够了这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