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午開始,天氣就變得陰沉沉的,空氣變得悶熱,連一絲風都沒有。
黃昏時分,下起濛濛細雨,到了晚上,暴雨如注。
一整日,沈玉衡都沒有走出房間。
元寶只在換藥的時候看過他幾眼,下午再進去,發現桌上的飯菜幾乎沒有動過,少年悶悶不樂的窩在床榻上,心神不寧。
她昨天沒有來,今天也沒來。
可她已經與他擊掌為誓,答應了他的條件,還問了他的名字不是嗎?
為什麼沒有來呢……?
沈玉衡想不明白,心思一整日都神遊天外,幾乎提不起精神去做任何事。
少年孤零零的蜷縮在被子裡,悶熱的夏天,他感受不到絲毫熱意,或者說,除了背後傷口明顯的痛癢,他感受不到其他的知覺。
似乎對這種症狀習以為常,沈玉衡沒有過多在意,只是翻來覆去的想:明天她會不會來?
如果她能來就好了。
因為……他很想見她,一見到她,就很開心,仿佛自己重活過來了。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沒能喚回他的神思,直到入夜,房間裡一絲光都看不見,恍然間,天空中炸開一道白色的閃電,幾乎在瞬間,將屋外照的亮如白晝。
白閃過後,是一聲沉重的悶雷。
「轟隆!」
霹靂般的重響炸在耳畔。
「不!」少年頓時縮起身子,驚叫一聲,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暴雨傾瀉而下,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樹葉上,清脆猛烈的聲響不住的朝他襲來,幾乎將他整個包圍了起來。
沈玉衡的身子變得僵冷,急促的喘息著,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裡,不安的顫抖著。
那恐怖的聲響不住的響在耳朵里,幾乎將他的靈魂生生勾起,放回到他最不願再記起的記憶中。
無邊的黑暗,潮濕昏暗的地牢,清脆的鐵鏈聲,和無休無止的殺戮。
纖瘦的身軀在求生的本能驅使下,攥著手中的匕,將它狠狠的刺進另一個少年的身體中,血流如注。
那雙眼睛仿佛要從眼眶中瞪出來,死死的盯著他,又是可憐又是不可置信,直到斷了氣,也還是死不瞑目。
那是他一生都跨不過去的黑暗。
他第一次殺人。
年幼而敏感的精神感受著熱燙的鮮血潑灑在身上,溫度褪去,變得黏膩冰涼。
他徹底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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