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游在大将军帐下当差数年,也曾与这位桓长公子有过往来,故而了如指掌,同她讲道,“桓翁早就惦记重孙,只是早前小公子年岁轻,怕舟车劳顿会有意外,故而待到年岁渐长才带回来给他老人家看看。”
萧窈道:“既如此,他们夫妻之间想必十分恩爱了。”
晏游有些迟疑:“长公子后宅之事,我知之甚少。只是偶尔听旁人议论过两句,怕是未必。”
萧窈点点头,又问:“此次一同回来的仿佛还有桓二娘子,但那日秦淮宴上,我却并不曾见到她。”
晏游思忖道:“应是她那位夫婿丧期未满。”
桓大将军素来宠爱这个女儿,为她择荆州士族中极为出色的袁氏儿郎为夫婿,奈何那位郎君却是个短命的,成亲未满一年便没了。
若依着旧例,二娘子应当在夫家守孝,但大将军不忍女儿受苦,依旧接回自家好生养着,如今更是直接将人送回建邺。
袁氏心中是否不满另说,但至少在明面上,半个不字都不敢多言。
“我倒忘了此事。”
萧窈听他讲完,虽曾与二娘子有过过节,却还是平心而论,“人死不能复生,总没有叫人守着牌位过一辈子的道理,如此倒也挺好。”
晏游感慨:“倒是头回见你对这些事情上心。”
“若是寻常宴席,我兴许也就是去走个过场,可这回……”
萧窈顿了顿,语焉不详笑道,“有些旁的打算。”
“可用我帮忙?”
晏游问。
萧窈摇头:“有些账,还是该我自己来算。”
此厢犹自闲聊,仆役已经将料理好的餐食送来。
鹿肉、鱼肉炙得恰到好处,火候极佳,嫩而不柴;菜蔬以独门特制的醯酱调制,清爽可口;至于那锅最后送来的山菌鸡汤,更是才一掀了盖子,香气便霎时溢出。
而随着仆役一并来的,还有数日未见的谢昭。
他难得规规整整穿着官服,看起来清减了些,笑起来却依旧如春风拂面,不疾不徐解释:“因忙于庶务,今日还未曾好好用过饭食。原打算吩咐仆役置办,恰得知公主猎得许多野味,故而厚颜跟来,还望见谅。”
萧窈没少蹭谢氏家厨的饭,而今这顿,也是指明了要他来做的,自然没有回绝的道理。
何况那么些猎物,她与晏游原也吃不完。
“司业不必见外。”
她起身让了让,觑着谢昭素来清俊秀美面容仿佛都憔悴了些,不由得疑惑,“近来是有什么事?怎会令你这般劳累。”
谢昭无声叹了口气,似是一言难尽,最后只道:“琢玉因嫌学宫风气散漫,添了许多考评事项。”
尧庄虽为学宫祭酒,但这种繁琐的庶务,自然不该劳动他老人家。故而便顺理成章地落在谢昭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