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州言没有接话,李淮从床边散落的裤子里掏出一包烟,他点了一根夹在指缝,却没有吸,因为没有开灯,那点星光成了唯一的亮。
李淮想将烟放入口中,古州言伸出手捉住他的手腕,将烟熄灭丢在了地上,他贴上李淮的脸,亲昵的姿势,“不要抽烟,抽了烟,接吻就不甜了。”
语罢,他贴近了李淮的唇。
李淮看着他,黑色将两个人的神情都模糊不清,只有眼里的光熠熠。李淮偏过头推开了他,“州言,我是真得喜欢你。”
突然听到一声冷笑,“淮哥,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
李淮不解,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古州言伸手覆在他眼睛上,然后“啪”
一声,灯开了,光透过古州言手指缝隙透进李淮眼中,让他不适地眨了眨眼。隔了一会儿,古州言放下手,李淮睁着眼睛,得以看清古州言的脸。
他穿着一身绸缎面料的暗蓝色睡衣,光滑妥贴的覆在身上,衬得他更白,眉目间又多了几分阴郁。他勾唇,然后开口,有些恶劣地语气重复了一遍:“淮哥,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李淮不懂他的执拗,他很想问问古州言,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他,那是谁?如果不是那一个雨夜送过伞的古州言,不是曾经静坐在窗边呆呆盯着一只猫的古州言,不是曾带着颤音唤过一声“淮哥”
的古州言,不是打篮球时充满少年朝气的古州言,不是曾对摩天轮露出渴望眼神的古州言,不是会记得替小喇叭盖上毛毯的古州言,不是……那是谁?
是谁让自己在惊雷雨夜下与他疯狂拥吻?是谁让自己在彻夜未眠后笨拙地煮汤?是谁让自己满心欢喜地计划着将来?
想说得太多,堵在胸口,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李淮想,是他做错了,是他一开始就用谎言欺骗了古州言,建立在欺骗上的感情,本就摇摇欲坠,何来信任。但,至少他们的感情是真的,他可以再努力一点,证明给古州言看,他的一颗真心捧出来,是滚烫的。
李淮不和他争辩了,问道:“你饿了吗?我们煮面吃吧。”
他话题换得太快,古州言一时没回过神来,神情间的阴郁还未散去,却彻底没了气势。他坐在那儿,眼里一层雾似的,本能地点了点头。
煮面就是真的煮面,连个鸡蛋李淮也没想到要煎一个,他是做饭白痴,鸡蛋煎糊了也是浪费,他倒是从冰箱里跳了几根青菜,水还没开,他就将洗好的青菜丢进去,一并煮着。
面条煮好以后,李淮给自己碗里放了些辣椒,古州言那碗没放,清汤寡水得让人没有食欲。他看了看两碗面条,有些嫌弃,但还是端到了客厅。
古州言安静地坐在客厅,李淮端了面过去,他一言不地接过,李淮有些尴尬地揉揉鼻子:“味道可能不太好,不好吃的话咱们点外卖吧。”
古州言挑起面条,吹了吹,然后送进嘴里,他没作任何点评,只是一点一点吃着。李淮也跟着吃,不好吃倒也不难吃,他饿了,也就懒得顾那么多了。李淮吃得很快,辣椒有些辣,再加上面条有些烫,他吃得鼻尖冒汗,心中的郁气竟也这么散了大半。
古州言吃面的样子很认真,他一点一点挑着面条,每次入口前都要先吹一吹,再放进嘴里。等李淮吃完了,他还剩一些。李淮无事可做,就撑着脑袋看他吃面,问道:“好吃吗?”
古州言直言:“不好吃。”
话虽这么说,古州言还是将面连汤吃得一干二净,吃完后他自觉地将碗端去了厨房,留着明天钟点工来洗。酒足饭饱,李淮靠在沙上,一静下来,他就难免又开始胡思乱想,想以后的工作,想公司里的人在怎么编排他,想未来,思绪万千。为了避免想太多消化不良,李淮逃避地想找点事做,他拉了拉旁边的古州言:“吃鸡吗?”
古州言拿出手机,“你想吃哪家的,肯德基?”
李淮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我说游戏。”
“什么游戏?”
古州言一脸茫然。
李淮现了,这个人的手机就是摆设,他似乎从来不上网,也不关心流行趋势,他不懂表情包,不懂网络用语,也不玩游戏,他一个年轻人活成了老干部。李淮给他解释了一遍,然后拿过他的手机下载。
等进度条的过程中,他和古州言闲聊:“你玩过的最后一款游戏是什么?”
古州言正盯着李淮题,他抬起头露出回忆的神色:“捉迷藏?”
李淮是上下打量了他很久,才确定他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高中也就算了,你上大学没有玩过游戏?”
古州言摇头,李淮难以置信地又问他:“那你小时候看不看动画片?”
古州言歪头想了想:“大概6岁以后就很少看了吧。”
李淮以为他是个书呆子,啧啧称奇,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有些人比你优秀还比你努力吗?他吐槽:“你这个没童年的怪物。”
古州言垂下眼睛,没有接话,指着他手机界面说道:“我看他们很多人都有玩,很好玩吗?”
李淮下好游戏,塞进他手里:“你试试就知道了,一会儿跟着我,我教你。”
古州言点头,游戏全程他都听从李淮指挥。画面里,他戴着头盔,扛着李淮叫他捡的抢,像个小跟屁虫似得紧贴着李淮。李淮是个很好的老师,他不暴躁,也不会像很多人上了游戏就六亲不认,一路边带他边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