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血,让顾锦央很是惊讶,恍惚间她想起了在画舫那日,她曾闻到了的血腥味,还有那夹杂着的诡异麝香味,还有那暗沉的血滴。
原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些血真的是苏清也的。
血液通常都是鲜红色的,那些鲜的尸体所流淌出来的全部都和苏清也身上的不一样。她的血更红,也更深。
而这样深色的血,一般也只有中毒了的人才会有。
“咳咳。”
又是几口血溢了出来,顺着下巴低落在胸‘前,更加湿透。
顾锦央紧紧蹙着眉,拿着丝帕将苏清也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看见苏清也脸上溢出了不少汗珠,溅上的血,有她的,也有别人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拿出了一张的轻轻擦拭掉。
她一边擦着,一边哭着,顾不得模糊了的视线。直到全部擦掉苏清也又恢复了那张脱俗的脸,才慢慢收回了手。
“咳咳。”
又是几声轻咳,扯动着胸腔,剧烈疼痛着。苏清也看着她,“哭甚?”
她的声音很轻,低到快要听不见了。
闻言,视线又模糊了几分,顾锦央用衣袖擦了擦,没有说话,苏清也的话有气无力,听着好比拿刀一片一片的凌迟着她。
她宁愿自己说个不停,也不想她再说一句话,听着苏清也的声音,心更酸涩,痛得厉害,就怕她这最后的力气用来交代了后事。
苏清也手动了动,却一点位置都没有变,她的头有些晕了,现在完全是她的毅力维持着,才没有晕过去。
之前骑着的骏马已经被绊得半残,已经不能再骑了,而唯一还活着的一匹就是那彪汉骑来的。
全身剧烈的疼痛让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咬着自己的舌尖,她轻声说:“把东西都收拾好,他们全部折在了这里,很快又会有人来,前面,那半山腰背坡处有个废弃的山洞,去那里。我腰上有个信号弹,你三更时在出去,明日会有人寻来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顾锦央有了不好的预感,生怕被自己猜中,这人莫不是要交代后事了。
看见了顾锦央那副“如丧考妣”
担忧夹杂着悲痛的复杂表情,苏清也笑了出来,她轻声道:“想甚呢?我只是失血过多,没有伤及心脉,不会。。。”
“好,我知道了。”
顾锦央点点头,声音很涩,直接打断了她,生怕她将那个字,自己最不想听的那个字说出来。
小心翼翼的扶着苏清也去那马上将东西取下。
她的身体很弱,前些年病了很久,搀扶着苏清也有些吃力,更别说还要弯下腰将东西从马上取下来。
好不容易取了下来,她又直起腰,将苏清也轻轻搂住,让全身都重量都靠在她的身上,亦步亦趋的,一如蹒跚学步。
顾锦央瞧见了那还叉在尸体身上薄如蝉翼的软剑,犹豫片刻,还是慢慢走过去拔了出来,这才朝着苏清也说的那个地方走去。
顾锦央往前迈了一步,苏清也却没有抬脚跟上来。
她虽然没有了力气,却还是尽力能跟着顾锦央的动作迈着小步子,尽管有些慢,却还是能减轻一些负担。
而这一下,她没有迈下步子,只是虚靠在了顾锦央身上,苍白的唇勾着淡然的笑。
第四十五章
苏清也伸出舌尖舔着干涩的唇,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很温柔的笑容,薄唇因为刚才的舔舐带着水润,嘴上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我另一只靴里还有一把匕,拿出来,往我大腿上插一刀。”
顾锦央手里拿着软剑,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着她,眼眶微红,她瞪着苏清也,捏着软剑的手有些颤抖。
“为何?”
为什么要让我这般伤你?你就舍得这样伤害你自己?还是你觉得我就舍得了?
苏清也浅笑着,很温柔,声音也不像以前那般清冷,带着几分暖意,凤眸深不可测,她柔声道:“芷儿,听话。”
“你告诉我为什么?”
顾锦央吼道,眼泪又渐渐留了下来,“为什么你老是这般自以为是?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让我这样去做?”
让她生生的往自己身上扎刀子,她竟说得出来?
苏清也咳了几声,血已经失得太多了,晕眩感让她看东西有一些重影,每一次呼吸都有一些深慢,鼻腔里全是浓郁的血腥味。
她咬破了舌尖,刺痛又让意识清醒了些。微抬着手,想要擦去顾锦央脸上的泪珠,却无能为力,自嘲的笑着说:“乖,拿出来,芷儿,我快不行了,我要是晕过去,你一个人走不到那。”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再不快些,追兵就要来了,你一个人,怎的应付得了?”
“你又应付得了?”
顾锦央吼她。
应付不应付得了不重要,最少,还能保住她。
“这样走得快一些。”
走得太慢了,还会拖累你啊,耗尽你的力气,会更加累着你,她怎敢就这样晕过去,徒留芷儿一人在这里呢,她怎敢。。。。。。
是了,这人已经是虚弱至极了,保不齐甚么时候就会晕过去,而身后,说不准那些官兵会甚么时候再来。
只是没料到,她居然会这样做,通过自残,来保持清醒。
泪水涌了出来,顾锦央下唇咬出了血,她的手颤抖着摸向苏清也的靴里,视线模糊着,她想起了之前苏清也也是自己拿着匕狠狠地往着自己大腿上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