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72年11月3日
地点:友北村学校
自打昨日回来,刘胜利看我的眼神就透着一股抹都抹不掉的做贼心虚的模样,就差把‘是我举报的’五个大字写在脑门儿上给我看了。
其他知青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刘胜利抓耳挠腮、吭吭哧哧,一副憋的不行又委委屈屈的表情,几次欲把我拦下说话,但又十分为难的模样。
到了今儿早上还是这副模样,我懒得理他,就只当看不见,安安静静吃完早饭,又准备着去学校的东西,他要说就说,不说,我还求着他说?
他还好意思委屈了?
刘胜利纠结了一早上最后也还是没能开得了口,其他知青也没人再理刘胜利一下的,毕竟肉他们都吃了。
吃的时候吃的欢,用我的人情换来的油水,一分钱也没收他的,转头一抹嘴跑去举报,这人想的什么实在搞不懂。
出门没多久倒是看见于秀老太太,想打招呼吧,人家看着我,前些天还亲亲热热感谢来感谢去的于老太太,干脆地冲门口‘呸’了一声,一盆水倒出来,转头回屋了。
我深吸口气,咬了咬牙。
得,拉倒,关我屁事。
学校也不顺心,刚到学校门口就见学校里到处乱糟糟的,一帮孩子跟反了天似的,中学生带头,小毛娃子们跟在屁股后头,又摔又砸的。
说是又什么运动兴起,那个运动我知道,但都好早前的事情了,人家那儿都该结束了,由于我们这地儿偏,当时我还想着应该波及不到了。
结果可叫这帮混世魔王抓着个尾巴了。
其他几个老师也不敢拦,也不敢骂,有两个老师都直接气哭了,当然也可能是吓哭的。
北方孩子个子长得快,一个个看起来气势惊人,林丰企图拦住一个女学生砸印书的破机器,虽然破,算是学校里少数不可缺的玩意儿了。
另一个男同学冲上来,一脚狠狠踹倒了林丰,一边摔机器,一边大骂,
“你们这些知青,都是犯错误改造来的,一群国家的蛀虫,都是下乡来受我们贫下中农教育的!你还敢这么嚣张!”
机器摔得四分五散,林丰也被踹得爬不起来,一个女老师看到此场景被吓得尖叫。
另一边一个看起来过一米八的男学生堵住刚刚一米六出点头的校长大叔,威逼对方交出档案室的钥匙,顺便一巴掌打飞了校长大叔本就残破的眼镜。
我今天早上出门被人呸了实在不爽,于是撸起袖子,大步冲上前去,一脚把这个一米八几的土匪踹到后退好几步倒在办公室的后门上。
木门不结实,所有人只听到‘哐当’一声,木门倒地的声音镇住了所有人!
门倒了,我没歇着,又把那个踹林丰的男学生一巴掌扇倒在地,然后又给了其中一个刺头女学生后脑勺一巴掌,一把把她拉到门口扔到墙边。
然后铁青着脸对着低年级的小萝卜头大吼一声,“回教室去!”
感谢这将近两年在学生间积累了点威信,四五年级的小孩子都是这两年一二三年级升上去的,一到三年级又是我现在在教的。
于是少了一大部分的小萝卜头们碍事,只剩下几十个大孩子了。
这会儿校长大叔才颤颤巍巍赶紧想来拦我,另一个穿灰色补丁褂子的女学生很头铁,跳出来想喊她熟练的台词,“你想干嘛,你想造……”
反。
‘嘭’!
我把那个破了的门板扛出来,对着门口的石头就砸,一声巨响过后,门板碎成两半。
我看了眼那个被吓到不敢再说的女学生,又把门口那个爬不起来的男学生也拽着衣领扔向墙角。
那个踹林丰被我扇到地上的学生没等我去拽,自己就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溜到墙角了。
我心情其实挺好的,很解气!
这两年来最解气的时候!
但脸上看起来像要吃人!
“学校里的都是公家财产!再闹叫你们家长来赔!”
我先把这件事定个性质,不能跟他们分对错,不然容易被上纲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