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说阴险谁最阴险
沈远桥虽有三五分醉意,脑子却清楚得很。
夫人不许他多喝酒,尤其是这个月,他得了一场小小的风寒才好了,李氏三令五申,严禁他醉酒归家。今日是他犯戒,夫人定然要气怒。
其实被李氏不痛不痒地说两句,他倒也没什么。可毕竟气大伤身,长此以往,对夫人身子不好。
才头疼如何解决,可巧叫沈远桥捡到两个救星。
不论是斐涎还是顾辞,都是青年有为的后生,此刻他携了这两人进府,带回前院说话,借此醒醒酒,夫人也就不会知道他喝多了酒的事情。
平白消弭了一场家庭争端,简直完美。
可唯一不和谐的因素,便是顾辞。
眼见沈远桥要拉着他们往沈府去,顾辞连忙推辞,“伯父,我方才从府里出来,便不进去了。如今天色晚了,我与时章改日再登门拜访。”
他倒还罢了,迟早要做这家女婿,斐涎凭什么?
又非世交,天色已晚,斐涎有什么资格进沈府。
用斐涎自己的话说,便是“他配吗?”
顾辞说着,自顾挣脱了沈远桥的束缚。
沈远桥一个醉酒文人,哪里比得过顾辞这年轻武将的气力。
急得在一旁干瞪眼。
这小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不由愈发抓紧了另一边斐涎的衣袖不肯放。
斐涎有前世相处十几年的经验,只略思索片刻,便明白岳父的目的。
他心安理得地任由沈远桥握着手腕,不管顾辞使得快抽筋的眼色,装模作样道,“是啊沈大人,天色不早,您又饮了酒,还是早些回府歇息,我改日再来拜访您。”
对沈远桥来说,歇息就等于暴露。
他当然不肯,“你与景和是同窗,国子监又住一个院子,且不用这般外道,同青野一样叫我伯父就好。”
斐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辞,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改口道,“温伯父。”
“总听景和提起伯父您的字画一绝,老早便想来请教,却怕失礼唐突。”
斐涎仿佛是与亲近长辈闲谈,语气满是温和礼敬,“若您不嫌弃,晚辈改日专门拜谒。”
顾辞成功被斐涎这副嘴脸恶心到了。
沈远桥却十分受用。
他为官平平,但于字画方面,却颇有造诣。
斐涎若论其他,沈远桥未必真心,可若是书画一途,那真是戳到沈远桥的心窝上了。他愈发高兴,拉过斐涎的手笑道:
“做什么要改日?伯父我新近做了幅画,你且与我赏鉴赏鉴。”
斐涎假模假式犹豫,仿佛很为难的样子,“会不会打扰府上?”
“有甚打扰?”
沈远桥大手一挥,一锤定音,“以后温伯父家,你随时来,伯父高兴还来不及。”
说完就拖着斐涎大步朝角门走去,走了两步,才恍惚想起顾辞,回头问道,“青野你要不要同去?”
顾辞:……
他知道斐涎阴险,却没想到能这么阴险。
顾辞深呼吸几次,努力控制住自己暴躁的内心,极力扯出一个笑,“……好啊,正好我也想欣赏欣赏伯父大作。”
沈远桥对月抚须,心情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斐涎与顾辞视线相撞,空气中仿佛都有战火燃烧的焦灼气味。
……
沈清珩再想不到,顾辞去而复返,会与父亲一起,身后还跟着……斐涎。
自从七夕那晚过后,他再未与斐涎有过相处。
对于斐涎,沈清珩的内心很复杂。
他无疑是景仰斐涎才华的。
可以说,对于任何一个寒窗苦读十几年文人,斐涎三元及第的成就,都是他们难以企及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