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裴循,芸娘的面色白了些,还好她是低着头一时也不显,手指掐得要戳破手心的骨节,才道:“大少爷那里,女儿也说不上话。”
萧家与裴家结亲以来,莫说没有得到过什么好处,连自己的儿子如今也为了户部起早贪黑。偏偏不明就里的人家还觉得他们是沾了裴家的光,惹得李氏好不痛快。
见芸娘不被自己所用,冷声道:“若你解了母亲这桩心事,我亲自写信给族长让他将你娘的名字添进族谱,如何?”
林氏直到去世前也是通房的身份,就连牌位也是因为芸娘多年小心伺候才挪进的祠堂。她娘家没有亲人,若是死后享不到一点香火就真成世间一缕孤魂了。
添进族谱就是正经的妾室了,百年后的子孙也能知道曾经还有这样一个姨娘存在于萧家之中。
李氏还是那般无耻,遇到难题就搬出林氏的名头来震她,芸娘虽看得明白可将名字添进族谱一直是林氏在世时的期盼,她不得不点头道:“女儿试试。”
“这就对了嘛,将来你大哥大嫂也只会感谢你。出嫁的女儿最要紧的不止是郎君的宠爱,还有娘家做倚仗,你可知道?”
李氏抿了口茶,眼眸里的笑意也深了些。
吩咐了要紧事,又与芸娘闲谈了几句,不过是关于萧丽娘与肚中孩儿的。芸娘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女儿还要回裴府,这就先告辞了。”
“嗯,去吧。”
李氏笑道,待她出了门才敛去笑意。
“她今日果真只是为了送佛经?”
李氏深晦的目光带着狐疑猜测,一时猜不出芸娘的心思。
曹嬷嬷暗忖半晌才恍然大悟般:“大姑娘向来是不太喜欢她,此番若一举得男,今后就算将她踩在脚下蹉跎也是使得的。今日来怕是想讨好夫人,求夫人今后为她说些好话呢。”
“我倒是差点忘了,她自小就是个会讨好人的。”
李氏冷笑,想起当年芸娘吃了自己女儿两年的隔夜饭的事,也认可了曹嬷嬷的话。
芸娘出了萧家就去了街上的茶肆,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候鸳儿回来。
虽说卖茶的掌柜是女儿身,但每到辰时与未时都会有唱曲卖艺的人到此来热闹演两段,故此这间茶肆生意还算不错的。
如今正好是辰时那场散去的时候,不少客人也陆续离去。掌柜的见芸娘是女客,亲自来问:“不知娘子想喝哪样茶?”
“万春迎叶。”
掌柜却歉言道:“娘子不如点旁的?这茶如今比铁观音还要贵些,顶不划算的。”
“可我记得这茶只算普通次等。”
芸娘疑惑道。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些日子许多大人都爱喝这茶,蜀中的茶商也因此涨了价。”
见芸娘仍是不解,她低声解释道:“听说是裴次辅爱喝这茶,如今一壶茶小店要卖五钱银子才能抹本钱哩。”
原是因为他的缘故,可这茶是当初林氏唯一一次带着她出门看灯时点过的,从此她只要出府都会来此点一壶万春迎叶。
芸娘将钱放桌上道:“我就这个,劳烦了。”
见她执意要喝这茶,掌柜笑道:“这茶让娘子出了高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若是娘子不弃,小店送娘子一碟新制的茶点尝尝。”
茶点做成杏花模样,淡淡娇粉如春三月与裴砚偶遇在杏花树下的颜色。
想着李氏交待的事情,芸娘心中全然没了计较,若是提……只怕裴砚会责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