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晃晃悠悠朝两侧打开,林诚素有些失神地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庄园,视线最后,大片浅灰色的云堆积在天空,是要下雨的征兆,林家大宅一如二十多年前那般,静默沉肃地伫立在深处,仿佛一个巨大的,死气沉沉的腐朽铁盒。
车子缓缓朝里面开去,铁门在身后合拢,出尖锐的摩擦声。
片刻后,空气中果然飘起雾蒙蒙的小雨,灰暗的阴云沉甸甸坠在头顶。
自从十七岁被林霄翔送去英国念书,这些年林诚素很少回到大宅,无数记忆纷沓涌现,从他五岁那年第一次踏入这里开始,双手不自觉抓紧方向盘,林诚素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庄园,心里惦记着林霄翔的身体,不禁默默加快了车。
细雨无声拍打车窗,留下密密麻麻歪斜的湿痕,大宅附近静悄悄的,林诚素将车停在大门前,下车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冲上台阶快步往里走。
“好久不见。”
忽的,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冷风而来,古怪的音调里透出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林诚素脚步一顿,回头看见拐角幽暗处冒出一张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面庞。
林浩泽明明年轻气盛,张扬跋扈的眉眼却透出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就这样微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身后跟随着一群身形高大的男人,像是保镖,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边,还有几张陌生面孔,站在最后面的阴暗处一动不动,冰冷审视的目光不断在他脸上徘徊。
林诚素不动声色地看了那群人一眼,目光落回到林浩泽身上,凝视着他满怀讥诮的双眼,语气平静地开口,“浩泽。”
就是这个讨人厌的样子!林浩泽眯起双眼,双手在裤兜里狠狠攥了一把。
尽管名不正言不顺,但林诚素长子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始终是横在他心里的一根刺,父亲为了家族声誉严令禁止他和母亲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可是凭什么?一个外面女人生的贱货,要不是借着林家的声势,林诚素和他那个公司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林浩泽不甘心,这里明明只有他才名正言顺,林诚素有什么资格成为外人口中那个足以同他争抢这份家业的林家长子?
想到这里,林浩泽眼中难掩怒火。
今天,他要彻底断了这人的奢望!
“父亲生病了,我回来看看。”
林诚素说完神情间不禁浮现几分关切,“他在哪里?书房还是卧室?”
“是真的关心还是想趁机回来巴结?”
林浩泽冷笑一声,下巴一抬,朝着身后的人示意。
那几个壮汉见状眉眼一凛,随即呈包抄之势朝着林诚素围了过去。
林诚素脸色一变,立刻警惕地向后退去,“你们干什么?”
看到林诚素一向清冷自持的脸上流露出惊恐,林浩泽眼里瞬间翻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抓住他!”
话音落下,一位壮汉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扭住了林诚素的手臂!
为了在林浩泽面前表现,这人用了十足的狠劲,林诚素出一声痛呼,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林浩泽,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林浩泽双手揣兜,姿态悠闲地踱步上前,俯身看着他,嘴角恶劣的笑意不加掩饰,“你先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
林诚素怒然回瞪,用力挣了几下,随即换来对方越粗暴的对待。
缠斗中,握在掌心的手机陡然间响起,屏幕亮起,跳出时野的名字。
摁着他的男人见状,单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伴随着林诚素一声惨叫,手机掉落在地,脆弱的屏幕眨眼间四分五裂。
破碎的手机跌落在眼前,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头顶天空灰暗,大雨在山谷中肆意瓢泼,印着时野名字的手机成为了这天地间唯一透出光亮的物件。
林诚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时野的名字,在内心猛然间涌起的预感中红了眼眶。
泪光在眼底打转,他抬起头,定定地看向林浩泽,“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回来看看父亲!”
“他才不想看到你,”
林浩泽挑眉,“赶紧带他走。”
林诚素愣住,这才注意到大门前不知何时停了辆七人座的车,方正的黑色铁皮,在死气沉沉的庄园内像极了棺材。
强烈的恐惧和不安涌上心头,他试图摆脱那些人的钳制,“放开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