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套干净的防护用具,她来到下一个病人、即病历部女秘书海伦·汤森的病房,重复了一遍在里克特医生那儿做过的程序,包括检查皮疹。海伦身躯上也有淡淡的皮疹,不过大腿和其他部位都没有红斑。她看上去比里克特病得轻一点。在取样过程中,没有一个病人似乎有力气提问题,只有艾伦·莫耶斯能挣扎着抵抗一阵。一开始他不让抽血,除非玛丽莎告诉他诊断结果。他是吓坏了。玛丽莎对他说了实话,她不知是什么病,因而才需要取样。这样他才放弃了抵抗。
至于猴子,玛丽莎连试都没试。动物管理员这天休假。她可不敢一个人去摆弄它。那只猴子倒是活蹦乱跳的,却不友善,竟透过铁丝笼子网眼朝玛丽莎扔粪团。
装好化验样品,查实所有的螺帽都拧紧了,干冰产生的二氧化碳不会渗入样品,玛丽莎便亲自去机场把它们送上去亚特兰大的飞机。巧得很,那正是一班直达飞机。
回到里克特诊所,多走了几步路,去了趟诊所的小图书室,那里有几本标准的教科书,包括病毒性疾病的章节。她迅测览了一下拉沙热、马尔堡和艾伯拉病毒的条目。这时她才明白杜布切克为什么在电话里显得那么紧张。这些是人类所知的最致人死命的病毒。
回到五楼,玛丽莎现八个病人都被隔离到独立的侧楼去了。她要的门诊病历也已送到。她先让总机找内瓦里医生,然后坐下研究门诊病历。
第一份是地产经纪人哈罗德·斯蒂文斯的。她从最后一页看起,立刻现他最后一次门诊记录是看里克特医生。哈罗德·斯蒂文斯有慢性开放角度青光眼,定期来检查。最后一次是一月十五日,即入院前四天。
玛丽莎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了。她查了每个人的最后一次门诊记录。果不其然,除了女秘书海伦和化验员艾伦,其他人不是一月十五就是十六日看过里克特医生。海伦最后一次门诊是在一位妇产科医生那里看的膀胱炎。艾伦是一年前参加医院篮球赛时扭伤了脚踝,看了矫正科。把他俩除外,这项统计资料强烈地显示里克特医生是病源。他在病前给五个病人看过病,这个事实不容忽视。
玛丽莎可以解释化验员是因给带病毒的针头刺了而染病的。但是无法马上解释海伦的病因。她在里克特医生病倒后四十八小时也就病了。玛丽莎不得不假定要不是她在本周初看过里克特医生,就是里克特医生周初在病历部呆过很久。
玛丽莎的思考被病历部的人打断了。来人说,内瓦里医生来电话问玛丽莎能否去楼下会议室。
那间会议室正是玛丽莎开始这一天工作的地方。这叫她意识到自己工作了多久了,不由得从骨子里感到疲乏起来。内瓦里医生关上门,向她介绍了在场的另一位先生,威廉·里克特,里克特医生的弟弟。
&1dquo;我想当面道谢。”威廉说。虽然身穿一套毕挺的细条纹西装,他那憔悴的面容却无声地显示了睡眠不足。&1dquo;内瓦里医生已经告诉了我你们的暂时诊断。请你们放心,我们将尽力支持你们控制这一疾病。不过我们也关心这种局势对诊所可能带来的不良影响。我希望你也会同意这种说法:无名便是最好的名声。”
玛丽莎油然而生一丝义愤。这么多生命危在旦夕,他却仍顾虑名声:不过她马上想起,杜布切克也持基本相同的看法。
&1dquo;我可以理解你的顾虑。”她说,一边为自己跟一个记者交谈过而不安。&1dquo;不过我认为我们必须实行更严格的隔离检疫。”接下去她解释说,要把可能的接触者分成两类。一级接触者是跟任何一个现有病人说过话、接触过的人。二级接触者是跟一级接触者有接触的人。
&1dquo;上帝啊,”内瓦里医生说。&1dquo;那不得有成千上百个人了吗?”
&1dquo;恐怕是的,”玛丽莎说。&1dquo;我们将需要诊所里一切可用的人力,没准还要向州卫生署借调一些。”
&1dquo;我们会提供一切人力的。”威廉说。&1dquo;我宁愿把此事作&1squo;家丑’来处理。不过,是不是等到有了明确诊断之后再办呢?”
&1dquo;那恐怕就太晚了。”玛丽莎说。&1dquo;如果必要。检疫可以随时撤销的。”
&1dquo;那就无法瞒住闻界了。”威廉先生悲叹道。
&1dquo;说实话,”玛丽莎说。&1dquo;我看闻界也能起积极作用,帮助我们通知一切接触者。一级接触者在一个星期内必须尽可能与外界隔离,每天量两次体温。如果体温高于摄氏三十八度,就得住院。二级接触者可以照常上班,但需每天量一次体温。”
玛丽莎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1dquo;杜布切克医生来后还会有进一步的建议。不过我相信,我刚刚提出的是cdc的标准措施。它们将由里克特诊所去贯彻执行。我的任务是寻找病毒来源。”
玛丽莎扔下两个被她的警告吓得不知所措的男人,走出会议室,穿过住院部,来到门诊大楼,向问讯处打听了里克特医生办公室的所在。那是在二楼,玛丽莎径直往上走去。
办公室的门关着,但没上锁。玛丽莎敲敲门,走进去。里克特医生的秘书尽职地坐在办公桌后。她显然没有料到有人来,匆匆掐灭香烟,把烟灰碟放进办公桌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