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染着花汁的指尖紧紧捏住君后的手腕,君后神色一变,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宽大袖袍顺着手臂滑落至手弯处,露出带了一点红意的手腕,鲜红如血滴,是男子最重要的忠贞。
“还是……君后最让哀家宽心。”
看见自己想看得,太后幽幽叹了口气。
君后挣开束缚,捂住手腕,面色带了压抑不住怒气。
“父后这是何意!?”
守宫砂对男子来说是最隐私的地方,自少年时点在手腕上,便是族亲也不能随意掀袖查看,如今太后这动作实在是过于失礼。
更何况——
想到昨日凤宫内殿中的荒唐,君后面色一变,将自己惊忧藏在心中。
太后重新靠回榻间,姿态慵懒,神色间又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戏谑,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自是看看是否真有人胆大包天,在宫中藏进了一个女子。”
女子——
几息之后,君后掩住心中波澜,面色仍是带着几分强压的愠怒,“父后说笑了,这宫中怎会有女子。”
“若没有女子,那……常尚宫与陈君的身子是给了谁?”
太后笑得温和,眼神阴厉,声音提高了不少,“难不成是被女鬼吸了阳精,连身子都丢了不成?”
这几日太后宫里的人一直守在翎羽宫,就是为找到书君藏起来的东西,可书君自醒来后就一直浑浑噩噩,问什么话也不答,看着就像是失了生气一般。
太后本没有放在心上,可守在翎羽宫的下人却现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书君手腕洁白一片,根本没有守宫砂的痕迹!
每位男子入宫都要验身,太后当初还未出宫礼佛,书君可是他一手选进来得,自是不太可能出现纰漏。
可若要探究起来,想到书君藏起来的东西,这宫中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真得混进了个女子进来?太后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便越笃定起来。
书君如此珍重的东西,不太可能是个物件,却极有可能是个女子。
他倒不是多惧怕那女子,只是全是男子的后宫,若真有女子,也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即使大权在握,也厌恶生出是非,这件事他思索片刻,便唤来了常双尘。
常双尘不仅是他的亲侄,还掌尚宫一职,若宫中真有什么奇怪之处,谁又能比常双尘更清楚。
只是……
想起自己侄儿手上同样干净一片,太后敛下眼皮,神色莫名可怖,连空气都仿佛凝滞起来。
“若真有女子,便是将皇宫翻个底朝天,哀家也要将人个找出来。”
“啪——”
一掌拍在木几上,硬生生将自己的指甲都折了两根。
察觉太后动怒,君后连忙跪在地上,双手交迭朝太后行了大礼。 “父后息怒!儿臣愿为父后分忧。”
太后揉着额,紧蹙的眉头在君后身上停留许久才渐渐松开。
“还是君后最让哀家宽心……”
“若是尘儿能有君后一半懂事该多好。”
话是这般说得,但一个君后,一个尘儿,明眼人都知道孰轻孰重。
君后跪伏在地上,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太后觉得累乏才挥挥手示意君后退下。
走出殿门前,珠帘后又传来太后有些不真切的声音。
“今日雨大,让常尚宫也不必再跪着了,君后宫务繁忙,便让他随着君后一起找人,也算将功补过了。”
说到底,还是疼他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