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你实话告诉我,这茶是哪儿来的?”
一个月前,阿爹从外地回来,我把晴柔送的茶罐拿给阿爹,阿爹当时接过茶罐,像珍惜珍宝一样把茶叶放到了厨房的柜子里,今天他却又变了脸色,厉声质问我茶的来历。小麦色皮肤的阿爹身高比我高,五尺五寸。
春光明媚,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生机勃勃。我的心情和天气不同。
很少见阿爹这么严厉,我有些害怕,阿爹又平缓了下语气“清容,我们现在出售的所有茶叶,都是因为有官府给我们的‘茶引’单据凭证,让人放心购买。若有人私自买卖茶叶,则违反了官府的规定,被官府人员查到的话,都是要受处罚的。这几年,私自交易茶叶被朝廷查得越来越严,因为那些茶叶并未交税,若是被官府人员查到,少量的茶叶一般是卖方补足等价的税款即可,若是大量的茶叶非法交易,买卖双方则是要坐牢的。”
阿爹头戴黑色无脚幞头,不苟言笑,穿着黑色圆领短衫,灰色裤子,乌皮靴,腰上束着灰色布腰带,很是焦急。阿爹焦急的时候,会把黑色无脚幞头从头上取下来,拿在手里,双手背在身后,在院子里迈着大步,来回走动。
“阿爹,我不知道事情会有这么严重,早知道我那天就不拿了。”
挽着头,头戴木簪,没有化妆,穿着白色上襦,丁香色半臂,杏色裙子的我也开始慌张起来,我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
“给你茶叶的人有‘茶引’吗?”
阿爹追问,我看到阿爹额头上泛起密密的汗。我摇摇头。
“没有‘茶引’,茶叶是一个月前,我在瓦舍看戏,一位小娘子过生辰赠予我的回礼。”
我实话实说。
“那天你拿来茶叶,我没有打开罐子看,以为是你在大街上买的。今早我泡茶喝,现茶叶冲泡后的成色是宫中才有的‘团茶’,早年有做官的同窗,请我喝过这种茶,所以我知道此茶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我们一家人,并未有亲戚在宫中,若是别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将这么贵重的茶拿出来售卖,所以我很疑惑。”
阿爹陈述道。
难怪晴柔的女使说这茶叶比一般的茶叶值得一品,原来看戏的他们都是生活在宫中的人,不过他们都是平易近人的人,丝毫没有娇奢的样子。
“官府规定若是赠予的东西,是不违法的,这下我就放心了。”
阿爹如释重负。
“阿爹,等下我和召南要在相国寺转转,娘去街上买完菜后,我差不多就会回来吃午饭的。我们准备在编头的罗婆婆家里集合,召南已经先过去了,我先走了。”
说完,我用一个竹篮子装着一些糕点出门了。
“去吧。”
阿爹戴上幞头,爽快地说道。
从我们住的旧曹门街往东走,有一座桥,叫朱家桥,从住朱家桥一直往北走,有一座桥,叫青晖桥,有一位从宫中退休回家的罗婆婆,居住在这里。听人说,罗婆婆的丈夫已经去世,她也没有生育子女。她在宫中的时候,每天为权贵大臣的女儿编,以此手艺养活自己。
她退休后,每天早上,免费为街上有需要编的小娘子编头。有时候,也会有其他街上的人慕名而来。因为罗婆婆编不收钱,街坊邻居们都知道罗婆婆的好意,但是大家都不大想占这个便宜,所以长此以往,大家需要编的时候,都会带上东西去罗婆婆家。有需要编的小娘子,一般会带上些吃的喝的给罗婆婆。
走过朱家桥,四位头戴黑色交脚幞头,身穿青色交领窄袖长衫的街道司人员手拿木棍,对一些在道路两旁摆摊的,头戴各色幅巾,身穿不同颜色的衣裳的小贩说“各位摊主,摆摊别侵街!”
头戴淡红色幅巾,身穿白色衣裳,黑色半臂的男子,腰上挂着杆秤,他站在箩筐后面,箩筐里装着带叶子的橘子,男子剥着橘子说道笑嘻嘻地说“谁没事会亲吻街道啊,傻子才这样吧。”
一位个子偏高的街道司的官员说“我们说的是摆摊的时候,别占道。”
男子不满地说“你们街道司的官员,管得真宽,道路是官府修的,又不是你们修的。我想怎么占道,就怎么占道。”
说完,男子把箩筐搬到道路中间。
一位个子偏矮的街道司的官员说“我们只是依照律法办事,若你不听劝,我们有权对你杖打七十下。”
男子对身旁一位束,头戴木钗,耳边戴红色芍药花,身穿红色抹胸,蓝色短衫,驼色裙子,售卖鲜花的小娘子说“他是不是在忽悠我?”
女子说“他说的是真的,我有朋友在开封府当差,他也是这么说的。”
男子急忙把箩筐拿到身边,紧张地说“官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对我用刑。”
街道司的官员说“下次注意。”
木制牌匾刻红字罗家。门楣上贴着褪色的“天行帖子”
,老旧窄小的木门上挂着桃符,门是敞开的,门边的围墙钉着一个宽一尺,长二尺的厚木板,木板上刻黑字免费编。这便是罗婆婆的家,我走进院子里,召南的“双环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