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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无情道:“这芍药他已送来十四盆,你可想过要回赠一支?你是在南郡长大的,当知晓赠人芍药代表的是什么。”
姜岁站起身:“我自然知道芍药代表的是什么,只是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这芍药对南郡人的意义。也许,他只当这是一份礼物,送我打发时间的。”
“若是误会了,那可就不好了。”
安无情问:“你既担心是误会,为何还照顾这些芍药?”
姜岁坦然:“也许是误会,可这芍药也是真的好看。既然已经送到我这里来了,哪有不好好照料的道理?总不能任由着它们枯萎凋零吧?”
安无情略有思索后,道:“明日你就要离开寒山寺回京城了,他应该会来接你。届时可需要我帮你去问问你不确定的那件事?”
姜岁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怎么好意思让老师帮我去问。”
安无情笑着:“帮你问问,也无妨嘛。我也想知道呢。”
姜岁挑眉:“老师,您真八卦。”
“我这么大年纪了,八卦八卦怎么了?”
安无情伸手在姜岁头上轻轻敲了下:“再说了,你可是我徒弟,我关心一下你的事,合情合理嘛!”
姜岁望着他慈祥温和的面容,不由跟着笑出声来。是啊,老师关心徒弟,是正常的。
见姜岁笑着,安无情眼神更为柔和,他定了定神,又道:“你的事,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数,只要你不会后悔做出的选择,我都是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
他眼神逐渐坚定而凝重起来:“若是那位傅世子不如你所想,等初冬回到南郡后,就不要再回京城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人随便将你从南郡带走!”
“谁敢强行带走你,我就毒死谁。我调得毒,可是无人能解的!”
姜岁失笑,笑声轻起。
安无情又道:“要是接下来你在京城过得不舒服,给我飞鸽传书,我马上赶回来带你回南郡,绝不让你继续在这里受委屈!”
姜岁眼中闪烁着感激与安心,她轻轻点了下头:“好。”
“若真如此,我会给您写信的。”
她的生命是有限的,可不能将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受委屈这种事情上。要是将来真的发生那样的事,她自是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此地,去往别的能让她心情愉快的地方。但又或许,接下来这算时间,她可以在京城安然度过。
若非有特殊情况,她还是希望自己和傅凌霄的约定能如期完成。她不喜欢意外,安静平稳的生活更适合她。
姜岁转身,弯腰托住一朵芍药,将旁边有些泛黄的叶片剪下来。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离开寒山寺当天。
姜岁如常早起,洗漱更衣后去后山断崖前看望穆歆。她站在那座冰凉墓碑前,看着那个这段时日每天都看的名字,慢慢蹲下身来,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两个字。
她嘴唇微启,低声道:“我今日要离开寒山寺回京城去了,不知道下次再来,会是什么时候。”
“但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墓碑是死的,无法给她回应。
她慢慢站起身,转头远眺而去,看向那处京郊行宫。那个地方,被藏在那里的人,在她离开京城之前,也会想办法去见上一见的。
姜岁在穆歆墓前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她来到寒山寺大门前,安无情和春花已经在那里等她,侍卫们正搬着装有行李的箱子往山下搬。
除他们外,还有如约前来接她的傅凌霄。
看见她后,傅凌霄的视线就跟随在她身上,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直至她来到他身前。
傅凌霄先开口:“我来接你了。”
姜岁嘴角扬起些笑意:“嗯,辛苦你了。”
这次回京城,安无情不会与他们同行。先前于各地寻找的药材,这次都给姜岁用完了,他还得继续去别的地方找新的药材,然后调整出药效更好的、对姜岁身体更有用的药方来。
眼下姜岁身体无大碍,再加上他调制的药丸和新开的药方,只要没有遇刺之类的事发生,正常情况下,可保她接下来几个月无恙。
寒山寺山脚下,安无情与他们道别,骑马去了另一条路。
姜岁望着安无情策马离去的潇洒背影,轻轻笑了一声。从老师那肆意策马的身影来看,很难看得出,他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了。
傅凌霄顺着她视线向前,待完全看不见安无情的身影后,他出声提醒:“我们也该回去了。”
姜岁这才收回目光:“嗯。”
马车旁,傅凌霄如之前那般伸出手,手握拳而掌心向下,姜岁将手搭在他小臂上,借着他的力上了马车。
傅凌霄随后。
两人至马车内。主位上放置着软垫、软枕与一条毯子,旁边有一盏香炉,正燃着茉莉制成的熏香,茉莉香气弥漫在马车内,手边架子上放着几本书,而副位如常,边上是一副茶具,以及整齐摞着的一堆卷宗。
姜岁本想去副位,还未来得及坐下,傅凌霄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坐主位。”
姜岁转头。
傅凌霄道:“坐马车回京城要半日,靠在软垫上,你会舒服些。”
姜岁诧异的时候,傅凌霄去到副位坐下。姜岁眨了眨眼,有点懵的同时,去到主位坐着,然后拿过旁边的毯子盖在腿上。
她调整好坐姿,伸手取来旁边架子上的书随手翻了翻,看书名,似乎是话本。
傅凌霄解释:“这几本是京城书铺卖的比较好的话本,听说年轻女子们喜欢看,我想着坐马车途中无聊,买来给你看看,打发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