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时间过去了两千年,监狱的条件能好一些,看来大错特错了。
时光漫长难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转变,苏庆生盘腿坐在床上,按照拓跋庆生父亲给他购买的那套《冥想基础第一册》里所教的冥想方法,开始闭目养神。
拓跋庆生不用睡觉,之前一心想将苏庆生取而代之,结果却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苏庆生跟他说话还好,现在安静下来,心里的抑郁烦躁又涌了上来,开始骚扰苏庆生,苏庆生完全当他是苍蝇,对于苍蝇,不能拍死那就无视。
他一坐就是大半天,连狱警送午饭也没有惊醒他,拓跋庆生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耐心,打坐冥想能够坐足半个小时,那就是他的极限了,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学武方面有些天分,但长期疏懒,至死也没有混出个好模样来,倒是一副皮囊让他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结果还是死了,死在情人们争风吃醋的争斗中,冤,也不冤。
空间内,圆形大殿地面的花纹逐渐亮了起来,发出了蒙蒙青光,一亮一暗,给人那是一种生命,会呼吸一样。拓跋庆生猫在角落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雾状的魂体逐渐变淡,一丝一缕慢慢地被扯入那些青光中,他想喊叫,发不出声音,最终在极度的恐慌和绝望中消散,而外面的少年,对此一无所知,径自沉浸在深度冥思的境界中。
时间就在苏庆生的打坐中滑过,第二天一早,终于有人带他出去了。
走近监狱大门的时候,他看见铁门那里站着一个宽袍大袖的少年,他的衣衫在刚刚刮起的大风中猎猎作响,黑发飞扬,那一瞬间,苏庆生脑海里浮现一个词语:他欲乘风归去。
顿时惊为天人。
苏庆生的脚步停下了,他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几眨,以为是幻觉的轩辕正初依然站在外面,见到他的呆样,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还记得我吗?”
苏庆生惊醒,觉得有些丢脸,微微垂眼,眼光游移,就是不敢再直视他:“记,记得。”
“那好,我们走吧。”
苏庆生跨出那道厚重的大门,铁门在后面哐啷一声合拢。
直到坐上轩辕正初的飞行器,苏庆生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这就出来了?就像夏天,眼看着天空之上乌云聚拢,黑云压城城欲摧,结果不声不响那云就散了,预料中的狂风暴雨都没有,闷雷也没有放一个,就那样……没了!
并不是说他期待发生些什么,而是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憋着的一口气出都没地方出,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太令人憋屈了。而事情的始末,他依然是一头雾水。
轩辕正初是自己驾驶飞行器的,他修长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点了几下,飞行器进入自动驾驶方式,按照他设定的路线前行。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苏庆生很拘束,随意地问:“喝点什么?”
“啊?水,谢谢。”
苏庆生接过他递过来的透明杯子,微温的杯身上沁出水意,和他手心的汗水混在一起,他局促地大大喝了一口水,喝得太急,呛得泪水都出来了。
轩辕正初坐在他斜对面,看见他的窘样,将手边的抽纸往他面前推了推,苏庆生微红着脸拿纸擦脸,轩辕正初没有说话,一手托着腮看他,一脸沉思的模样。
苏庆生说:“那个,谢谢你。我,我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星觐他……”
想到躺在病床上脆弱的朋友,他有些慌乱。
“他醒了,身体已经康复。”
轩辕正初说,他把综合整理出来的完整经过告诉了苏庆生。
苏庆生如坐针毡:“我……我怎么会对他出手?”
他蓦然想起那个时候自己似乎正和拓跋庆生在空间里扭打成一团,他们的争斗也影响到了外界的身体?
他刚才因为局促而微红的脸色唰地白了,轩辕正初坐直了身子:“你怎么了?”
他很关心地问,苏庆生冲他胡乱地点头:“没什么……我们去哪里?我想,回去看看星觐。”
“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你朋友的家人,现在很不待见你。”
苏庆生嘴边的“为什么”
被他咽了下去,还用问为什么?柳星觐将自己当做好朋友,悉心照顾自己,结果无缘无故被整成昏迷,虽然两天后就醒了,但对他,对他家人,都是很大的打击,万一他再也醒不过来呢?
他该如何为自己赎罪?即使伯父伯母不原谅他,他也不能不闻不问,只是轩辕正初的下一句话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引开了:“你还是先看看你父亲比较好。”
“我爸爸……他怎么了?”
拓跋庆生的父亲应该完成了他的婚礼仪式,正和他的新婚妻子你侬我侬吧,可是轩辕正初这句话让他觉得一股凉意直透脑门,敏感地觉得,那个男人出事了。是被自己连累的?
果然。
“柳星觐父母大发雷霆,将你父亲送去了斗兽场,一个月后才能离开。”
斗兽场!死亡竞技场!苏庆生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死亡竞技场,那是个神秘黑暗的地方,本来想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只是因为拓跋鹤刚是柳家的佣兵,自然而然地会有一些消息流传在佣兵间,虽然是些未经证实的流言,但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真实度,那也是个修罗场。
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轩辕正初,这个年纪比自己小许多的少年,他既然能够将自己从监狱里捞出来,那把拓跋庆生的父亲从修罗场里救出来,他一定也可以做到,苏庆生几乎是低声下气地:“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