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再重复。再五分钟……上课铃响。……到第三节课上完。他第n次拿出手机,终于在犹豫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她……应该睡醒了吧?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再一声……一直一直的持续,却没有人接起。不在家么?可她昨晚刚刚……按停。转拨她的手机。“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
手机里传来人工答录的声音。“……”
太累了吧,所以听不见电话的声音。手机没电了吧,所以没有开机……第四节课的上课铃响了。他皱眉,起身,抓起课本。趁教授还没进教室之前,出了课堂。不理身后女生诧异的呼声和异样的眼光。刚出了教学楼,手机突然象疯了似的震动起来。他一把抓起,看也没看地按下通话键:“唯爱……”
那头安静。他皱眉。“唯爱?”
依然安静。在他要再次开口前,传来一个,似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是我。不是她。”
于是,他也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听到电话的那头,说:“还好吗?我想见你……”
“小舞……”
突然很想回家。突然地感觉不安。刚刚露出了脑袋的九月骄阳,立刻又被遮住了光芒。------------------------------------------------------------------------------------------------------------------------------------------------------------------------------------最初认识易舞。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寂寞。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同时都爱唯爱,却同时都怕失去她的关注。无论是出于多么不同的原因,他们有相同的目的。他曾经觉得易舞象天使,是上天派下来安慰他自己的镜子。看着她,仿佛看到自己。唯爱对她,偶尔冷淡,偶尔关怀。于是,她偶尔落寞,偶尔又满足地笑。唯爱从不拒绝她的要求,即使她总因此而战战兢兢。于是,他便对自己说,看,唯爱在用对她朋友一样的态度对你,是对“好”
朋友的态度。所以,你不是可有可无。所以,她不会不要你不会不理你。所以,至少,你是她的“好”
朋友。也所以,对易舞,他多了一分关怀和在意。他了解她,了解她的痛苦。生活在强大的人身边,又如何能够永远地快乐?他想给予她支持,却同时又有些嫉妒她受到的关注。嫉妒一个异性,多丢人不是?但,他嫉妒。她能正大光明地,和他女皇般的姐姐走在一起,她还能,得到比他更多的,来自女皇的宽容与关注。他承认,他甚至偶尔会利用易舞。利用她,来挑起另一个女皇般的她对他的在意。虽然,他知道,这种挑拨式的行为,会让她受伤。易舞,是一个像他,却又令他嫉妒的女孩。…………晚上十点。到家。看一室的漆黑,他一怔。她,还没有回家。开灯,坐在沙发上发呆。“过得好么?”
“在日本,我常常想起你。”
“清扬,是她的希望吧?”
“她总是这样,从来没有顾及,我们的感受。”
……抬头,看钟。十一点。她,从来没有顾及,我们的感受。“你让我不要怪她?妈妈的死,若与她无关,又何尝与你有关?凭什么,你要代她,对妈妈的死负责?”
“你还在……对她惟命是从?”
“清醒吧,唯书魅。她是我们的天,可对她,我们却什么也不是。”
“她总是在你以为你是与众不同的时候,告诉你你是多么的平凡。”
……抬头,十二点。一天过去了。她总是在你以为你是与众不同的时候,告诉你你是多么的平凡。“她对你保有兴趣,如此而已。”
“你在意她吗?呵,已经在意得这么深了?那我算什么?为了你留在日本的我又算什么?”
“你要象我一样,当她的棋子和玩具么?”
“逗弄我们,让她觉得有趣。”
“这种兴趣,总有一日,当她觉得索然无味,或碰到令她更着迷的事物时,……”
门响。他站起身,一点。对上她的眼。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睡?”
如此地云淡风轻。“恩”
他说。“晚安。”
她经过他,自然得,就像平时一样。他抓住她。她停住,看他。“……”
他凝视她,无语。“怎么了?”
依然淡淡地,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一般。“……”
他别开了视线。她的手,温温地,覆上他拉着她的:“早点睡吧。”
把他的手拉开,回房。“唯爱!”
他在她身后叫。“我今天,见到小舞了。”
她站在门边,房门拉开了一半。“她好吗?”
没有回头。“她回来念艺术院校。”
他说,同时向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扭回身。却看到她淡淡地笑。他怔住。“晚安。”
她踮脚,在他脸上轻轻一触。笑着回房,门关上。一切,都自然得,好像平时一般。自然得……一切又都好像没发生过。他突然感觉到不安。“这种兴趣,总有一日,当她觉得索然无味,或碰到令她更着迷的事物时,……将荡然无存。”
……-----------------------------------------------------------------------------------------------------------“唯爱,我送你上学。”
一大早,白色的少年就抱着安全帽,靠在大门边上等她。仙女今天穿素色的淑女裙,慢条斯理地啃着她手里的土司和牛奶。瞄了一眼白色的少年,她笑:“妹妹,好久以前,你应该就知道,我不再坐你的机车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