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离地,何昭檬感受到了窒息,她喘不过气,连着自己口中一直念着:“归尤巳……”
这声音小的可怜,倒像是何昭檬从未开过口,她满脸涨红,手中的剑落地,一字字从心底歇斯揭底传来:“……归尤巳……”
剑光闪烁,跪在地上的人眼睫微微颤动着,由地面凝聚而成的剑,一阵风徒然经过他耳边,一遍遍在叫着他。
绝望的,悲切的,求助的,不舍的,爱慕的,此间所有聚拢在一处,全然只化为三个字。
“归尤巳。”
由内而生的力气,金光交错,刀疤脸避开不及,被此剑气横扫数丈开外。
何昭檬没了支撑的力,瞬间重重跪在了地上,她恍惚间看着外面的结界正剧烈颤动,山崩地裂。
在场众数邪灵睁大了眼,归尤巳执剑像死神般站立在镇鸢最高处,而他们头顶上方的房梁全被剑气震碎,屋檐全然被掀飞,清晰可见,只要一抬头,就能见到头顶上方的结界。
结界外踊跃的天劫,一道道劈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大动静,让整个启东地颤三分。
独眼呵呵笑着:“我当是什么,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说着他将眼珠子转向最高处的人,归尤巳浑身已经无了一处完整的地,全是飞崩炸在他身上划刮的伤。
是最后的一口气,归尤巳用尽最后的灵流划出这道剑气,威力巨大。
结界越发颤动,因那剑气已经有了松动,独眼不可置信,他朝着上方的人喝道:“归尤巳!你逃不出启东,这结界就是你的牢笼!”
周遭的地裂,独眼聚起手中的双涧就要腾空往上阻止归尤巳。
何昭檬踉跄起身,已经没有谁能注意到她,一道诡谲光亮先行而出,随后何昭檬踩剑飞身奔向归尤巳。
她用身体挡住了四面八方涌上来的邪灵,所有的刀剑全然捅在了她的身上。
云涵望着天边的结界被雷劈的响彻云霄,他声音有些暗哑:“迟离,待天降劫下来后替归尤巳洗涤幻气。”
那道剑气将结界划开了一道口子,邪灵小瞧了天劫的威力,他们更是小瞧了归尤巳。
不过半响,结界就已经受不住裂出缝隙,一道道拼了命,天降劫蓄力劈碎结界落在归尤巳身上。
他站于最高处,是启东百姓仰慕的高度,雷劫现身,天光照进启东,除了昼夜,还有天明。
再继续要往上冲着的邪灵被天降劫瞬间劈退。
历经三百多个夜晚,天亮了。
归尤巳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何昭檬正对着他,她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挡住了刀剑,替他争取到了时间。
失了命的主人,剑也随之消散。
何昭檬缓缓从高处坠落,她最后一眼是望着他的,不再有着泪,是千言万语皆说不出口的遗憾。她的眼睛很亮,只容得下归尤巳一人。
天劫尽数落下,归尤巳的身躯逐渐消失,裂缝之下是梦境的破碎。
就是在这一刻,迟离手指间聚起灵流,他与归尤巳陷入了巨大漩涡中,这样的冲击,迟离根本受不住,几轮下来幻妖兽现身,他在嘲笑迟离。
“区区一介海族兽竟妄想洗涤这巨大的幻气。”
幻妖兽口中话还未来的急说完,身后涌上来的素色大火将迟离与归尤巳团团围住。
云涵站于他们身前,金瞳下怒视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的东西。
幻妖兽躲避及时,他一拍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陵光神君,早就听闻你的威名,今日得此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云涵的声音不带有温度:“你是在找死?”
“什么死不死的。”
幻妖兽嘻嘻哈哈着:“陵光神君言重了,我们好歹也算是老乡……”
云涵不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南明戟赫然出手,素色大火随着戟身串上,凡是被沾到分毫全都会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幻妖兽知晓云涵是下了死手,他立马将攻击转向了一旁正竭尽全力洗涤归尤巳体内幻气的迟离。
云涵的神力正与迟离腰间的铃铛相连,他喝声道:“凝神聚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迟离受云涵神力的加持将归尤巳体内的幻气尽数洗涤干净,与他相连的铃铛升起保护屏将幻妖兽拦在了外面。
南明戟从侧方一挥而入,逼的幻妖兽节节后退。
似是没料到云涵会用铃铛来连接自己,此法宝也在关键时刻借助将幻妖兽拦在了外面。
迟离带着归尤巳从来时路顺着外界铃铛前往梦境外,幻妖□□要去追,云涵将他拦下。
“怎么?你要杀我?”
云涵冷然看着他,宛如看的是一摊死水。
没了任何东西的支撑,幻气也找不到入口而进,梦境自是会坍塌。
幻妖兽眯着眼看了他数刻,终究道出了自己会失败的缘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幻妖兽觉得惊奇:“难怪你会不受幻气的阻挠,难怪我的法术对你没用,难怪你能进这梦境,原来如此。”
他一连说了三句“原来如此”
,云涵拿出玉面阎罗,他指间捻出法诀正当要将幻妖兽收进葫芦内时,幻妖兽前所未有的后怕,他做着挣扎道:“陵光神君,你就不想知道九耀星君是如何神陨的吗?”
云涵掐着诀的手一顿,幻妖兽见状立马又道:“我罪不至此吧?玉面阎罗是收押邪灵的宝贝,这样的东西用在我身上就是浪费,陵光神君若是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我就告诉你当年九耀星君出了启东发生了何事。”
幻妖兽观察着云涵脸上稍纵即逝的变化,他补充着:“九耀星君最后的消息是去了鬼界,而在鬼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甚至有不少神官揣测九耀星君的死与陵光神君脱不了干系,难道神君就不想知道当年在鬼界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