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他们当即能想起是因何时,迟离的袖手旁观,可云涵始终认为,迟离没错。
云涵淡淡道:“在界下失踪的百姓一事迟离并未做错,你应劫将至,我与归星官若是那日同你前往,定是会搅乱你的命数。”
尹暃陆急迫道:“可迟离他顽劣不学无术,整日忙着给神君找麻烦。”
云涵耐着性子道:“迟离只是与旁的少年不同,就正如你刚来神州时,沉默寡言,难以沟通,误将噬魂水倒进凤凰树下,我可是怪过你?”
尹暃陆低下头:“不曾。”
云涵问:“天庭众神都皆说你是闷葫芦,我又可曾弃你不顾?”
尹暃陆没了底气:“……不曾。”
云涵又问:“你在这神州闷头做事时将一位神官所养的鱼而弄丢了,我可因那神官前来告状就对你斥责?”
这下尹暃陆声音更是小了:“……不曾……”
“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总会犯错,没有谁能保证此生永不会犯下错事,你是如此,迟离也是如此,若是当年有位神官前来对你斥责,像你对迟离那般对你,你心中又可会好受?”
尹暃陆不答话,云涵便又道:“如今你应劫得道飞升,不该以神的姿态高高在上,来对迟离所做的事不满,因他先前所做的事并没有对你造成过什么不可磨灭的伤害,甚至与你都没有瓜葛,又何必打着为我鸣不平的旗帜来对他恶语相向?”
更多的话他也说不下去,尹暃陆心地并不坏,只是用错了方法,他想让迟离老实些,可却反倒激起了迟离的劣根,非但不老实,还对其下了痒痒咒。
待尹暃陆走后,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归尤巳开口道:“尹暃陆好歹是神官,不再是当初的那什么都不懂的神裔,你如此说他万一对你心生起了怨可就麻烦了。”
云涵从远而道:“正因他是我一手点渡的神裔,不管他今日是否成神,此话也是要同他讲的,若不与他说,日后再犯这事,迟离不会善罢甘休,难不成让他们俩就这么斗下去?”
“迟离你又打算如何?”
顿了顿,归尤巳收起手中的星盘轨,正视云涵,道:“他对尹暃陆下手也是不对,总不能就这么任由他去了,他今日敢对神官下痒痒咒,下次说不准就敢下雷咒。”
“还能如何,当是一视同仁。”
归尤巳不明白他这话,怎么个一视同仁?若因此训了迟离,保不齐这小子又恢复原状整日上房揭瓦,届时才是真的难以管束。
迟离被唤进殿中时,归尤巳也找了理由离开,因此整个殿里就只剩他们二位。
迟离站在云涵身旁,就像是等着挨训。
云涵手中多出了一个似柳叶状的飞镖,他将其压在卷轴上方,正目不转睛查看着这卷轴上所言的奇事。
迟离也就乖乖站在一旁,目光有意无意瞟过那压在卷轴上的飞镖,似是对此非常喜欢,不敢多言。在殿外时的那些小动作,他拿不准云涵看穿了没,只得闭嘴等着发落。
云涵头也不抬,冷声问他:“可有什么要说的?”
他这是生气了?迟离心下一凉。
云涵还从未因什么对他真正生过气,就连刚来陵光殿时惹了那么多祸,云涵都不曾生过气,如今因那尹暃陆生了气?
第一次亲手点渡的神裔就有所不同?迟离有些不服气,“我并非没有缘由就对尹……咳,就对罗睺星君下咒,是他先莫名其妙瞧不上我。”
凡事都得讲道理,迟离认为自己虽有错,但最大的原因还得是那什么尹暃陆的错,他也是被逼无奈。
云涵语气依旧冰冷没温度:“他说了你两句,你就因心中不满对他使了咒,此事你可是有一点愧疚之意?”
“没有,”
迟离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那些在殿外所做的恶心事也只能恶心一把尹暃陆,云涵自知晓他的真面目后也就不再信他这些装柔弱的把戏。
“要说有愧,我只对神君与我爹有愧,其余不管是神是鬼,是妖是人,他们不主动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对他们出手。”
“可你不该对神官下手。”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痒痒咒。
迟离一想尹暃陆手中也有把云涵亲手所铸的飞升礼,又是被云涵这么训一通,他心中早已是闷闷不悦,当即道:“可我也不能任由他来欺负人,他成神了就了不起吗?”
云涵将那卷轴裹好放落在一旁,偏过头与他对视,不容置喙道:“迟离,你今日因逞一时之快只是下了痒痒咒,那下一次呢?若是再有谁惹了你不快,你是不是会弑神?”
弑神乃是神州最为忌讳的,不管是谁,一旦弑神下场定是会惨烈万分。
迟离才不会傻到去犯这个冲,他又不是疯了,如此想不开。
迟离摇了摇头,坚定道:“我不会弑神,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记住你今日说的,不论日后发生了何等事,万不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从而一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迟离连连点头,又是觉得可气,便提道:“神君,你不能因罗睺星君是你第一位点渡的神裔就偏袒他,明明是他先来招惹我的,你不怪他,反而对我一通训责。”
云涵回想方才对尹暃陆的训责与迟离应当是差不多的,怎还会让迟离觉得他不公平?
云涵不能理解:“我何时偏袒了?”
迟离嘟嚷道:“你没对他生气,反倒对我发了这脾气。”
云涵更是不能理解:“我何时对你发脾气了?”
迟离站他跟前,又是觉得云涵这么仰着头会不舒服,便半跪在他身边,委委屈屈说:“就方才,你可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