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县衙都会定期召开会议,总结上月的大事儿,商议下月的安排。
莫小飞进了议事堂中,不客气的坐在了原来属于朱来福的椅子上,正对面是坐着顾风。
顾风瞅了莫小飞一眼,也没说什么,如今莫小飞是正九品典吏,比朱来福从九品巡检要高半个品级,顾风也不便为朱来福说话。
县丞午良家走了进去,还是他的末席老位子,坐下之后低着头翻阅一本册子。
朱来福进来时五张椅子仅仅剩两张空下,一张是匾下之椅,那是知县大人的椅子,他可不敢上前,还剩一张是正对午良家的末席。
朱来福心里很是不满,莫小飞也不吱吱声,怎么就把自己的椅子给坐了,朱来福道,“莫典史,你是不是坐错椅子了。”
莫小飞看着朱来福,一副不解的样子,“没有吧,我身为正九品官员,坐得离知县大人近些,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倒是你,怎么站着呀,快坐快坐,我身边不是还有空位吗。”
扑哧一声,午良家笑了出来,在他心中,这就是典型的狗咬狗。
朱来福的脸憋得红通起来,没再辩解坐在了末席。
莫小飞轻轻敲打着椅旁的木桌,“咦对了,朱巡检,你们除了收取平时的税银,私下收受的银子一般怎么处理,比如破案时别人送的银子,又比如临时检查什么青楼、赌场,别人给的贿赂,一定不少吧。”
朱来福哼了一声,语气阴阳怪调的,“哪里有莫典史的日子过得滋润,我可听说县狱现在提价了,一百两银子进去一个时辰,莫典史的胃口真是大,可别撑着了。我见你不熟悉状况,给你讲讲吧,一般情况这些收来的银子都是送给张大人一半儿,剩下一半儿兄弟们自行给分了,怎么分巡检司里我来定规矩,当然,县狱里你爱怎么着都行,自己私吞也是可以的,呵呵。”
莫小飞一听,这张怀安真是无孔不入啊,什么银子都有他的份,当几年知县,县里的富非他莫属啊。
莫小飞说道,“朱巡检,县狱这月探监的人不多,我一共才收了二百两银子,你肯定比我多很多吧。”
莫小飞这三百两银子可是来之不易啊,王有财送了一百两,还有个怨大头送了一百两,普通百姓探监全免费,不过相比之下,和往常十两银子一个时辰所收的银子差不多。
但这可得碰运气啊,没有王有财这种确实需要探监的有钱人,县狱还真收不到银子。
朱来福心想,一百两银子一个时辰居然还有两人去探监,这样下去莫小飞还不肥得留油,可恨自己的地盘儿被他给抢了。
朱来福说道,“不少了,二百两银子算是不错了,如今街面的生意也不好做,大家手头的钱财也不多,我这月也仅收了一百二十两。”
想来想去朱来福也不服气,自己手底下虽然从十人减到至八人,除去知县大人的一半儿,还剩六十两银子来分,一人能分多少呀。
朱来福挺妒忌的,县狱算上莫小飞一共才五人,他们倒是日子过得舒服。
莫小飞可没想着银子该如何分配,普通百姓都穷得快掩不开锅了,这些狗官个个腰缠万贯,别的地方莫小飞不清楚,就拿乌县来讲,再过一年必定是一个烂摊子。
别人可以坐视不理,莫小飞不能无动于衷,他既然当上了官儿,除了能保护身边之人,还得为百姓多想想,当官的责任是什么,不是像张怀安和朱来福一般,割百姓身上的肉。
莫小飞说道,“朱巡检,这些银子按说你们是以县衙的名义收取,为什么不上交给午县丞呢,入咱们县衙的帐,公款公用嘛,不是说县里的银库吃紧吗。”
朱来福一点儿也不避讳,议事堂内“清明廉洁”
的牌匾下,朱来福公然讲道,“县里银库与我何干,分文都没有,也有州府和省府管着,咱们操什么心啊,莫典史,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在座的四个人,除了午县丞,谁的家底不比银库少啊,哈哈。”
面不红耳不赤,莫小飞对朱来福的脸皮厚度很佩服,“朱巡检可别这么讲,我就没什么家底。但是朱巡检,要是收了银子不入库,是不是违反了朝廷的规定。”
朱来福还以为莫小飞想把事情搞明白,毕竟莫小飞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对这些事情还不太了解,不敢大伸手。
朱来福说道,“怕个鸟啊,谁不是这么干的,莫典史,你问这么多,你不也想这么干吗,哈哈。谁不为了钱啊,二百两银子,谁愿意充公,你真要拿出来,我以我死去的爹娘名义誓,我也把我的一百二十两子给充公了,哈哈。”
莫小飞也跟着朱来福笑起来,不过很快做出让所有人吃惊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