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凌素素说的秀女榜上的内斗,姜阮阮前世也知晓一二。美女排名对她意义不大。与其顶着个虚名被人处处找麻烦,倒不如体面退下,保存软实力。
毕竟天天应对那些小人,她根本就没法子赚钱,带着哥哥和弟弟离开姜家。这一世,姜阮阮活得目标无比明确:赚钱,带着哥哥离开凌国公府,报答凌老夫人收留之恩。
如果他日能在这权贵如云的京城里站稳脚跟,她兴许会去查查自己的身世。但眼下,经商,在身份谎言被戳穿之前离开凌家是最迫切的。
凌素素斜瞥了姜阮阮的刺绣一眼,也知姜氏早前在桐城开绣纺的事情,便试探性询问道:“表妹可是想卖绣品,开绣纺,继承姑姑的衣钵?”
“确实有这个想法。”
“士、农、工、商。商家的地位最低,从商的女子是没办法上榜的。如若表妹确实有退榜的想法,我倒是可以帮帮你。我有一家交好的绣纺,我让家里的车夫把你带去,引荐给女掌柜。我再跟榜单那边的相关干事说下你的情况,让人帮忙出公示,说你经商,自愿请下榜。你觉得如何?”
凌素素温声询问道,眉眼和曦,半点嫡女架子都没有。
姜阮阮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对凌素素也有了几分好感。虽然这事的出点并不是为了她,但起码手段光明正大,也能把她和凌蜜之间的矛盾和此事给两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如果能6续卖出绣品,对她来说,也是极好的。毕竟郭扬对她有想法,她能不去麻烦凌昕眉就不去麻烦凌昕眉,想了想,姜阮阮最终答应了下来。
凌素素显然有备而来,早早就吩咐了马夫相关细节,见姜阮阮同意,顿时松了口气,但愿事情圆满解决。
为此,她还私下让绣纺的掌柜提价格回收姜阮阮的绣品,算是补偿她。
姜阮阮和云萝带着绣品上了马车,浑然不知马车夫早已经换了人,而此时墙角处那双盯着她们的眼睛亮了亮,闪耀着几许得意。
凌国公府住得离闹市极近,可以说是整个京城的黄金中心,没半晌功夫,马车就停在一家名为“幽逸坊”
的绣庄前。
姜阮阮被云萝扶下车,抬头看了眼“幽逸坊”
的门面,倒是没想到凌素素给她找了一家有店面的大绣庄。
店面比旁边好几家店还要宽敞两倍,很是气派,店内古色古香的金漆雕花木柜上,陈列着各种精致的绣品,从荷包、手绢、鞋子、扇面到衣物,男子女子的,应有尽有,男女的物品各自放一边。店面的客流量很大,不少文人士也在里头挑选男子的汗巾。
车夫跟柜台上一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体型肥硕,嘴角有颗痦子的妇人就笑眯眯朝着姜阮阮走了过来,对着她上下一通打量,那种眼神让姜阮阮很不舒服,但姜阮阮还是努力挤出亲切笑意。
“掌柜的好。”
妇人笑得花枝招展,脸上的赘肉颤了颤:“好好好,不过我只是个店面的掌柜。真正的掌柜在幕后呢!我们掌柜平日不喜见人,不喜闹腾,但也要卖给凌府的姑娘面子。这样吧,你带着绣品,跟着荷香上去。”
姜阮阮乖巧点头,朝着妇人指的荷香走去。
云萝欲跟着姜阮阮过去,结果被妇人横出来的手给拦住,“你就在这里候着吧,我们家展柜的不喜人多。”
姜阮阮觉得奇怪,但还是冲着云萝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在这里等我。”
荷香撩开门帘,引着姜阮阮从一条狭小隐秘的通道走去。通道很短,姜阮阮来不及细细思量,荷香就敲了敲通道边上一扇门,敲得极为考究,更像是暗号。
心思细腻的姜阮阮有些紧张攥紧自己的小手,刚想找个借口离开,却半被荷香推入门内,放眼望去,是一个圆弧型的五层阁楼,建筑考究,红檐飞瓦,上面有许多的房间,门户上都有精致的雕花,而楼下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假山流水潺潺,颇有诗意。
在假山和花草之间,竟然有许多戴着各式青铜面具的公子在游走,而几处小亭台里,分别有几名姑娘在弹琴写诗。
看着眼前的场景,姜阮阮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说低俗谈不上,但说风,可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荷香指着楼梯,说道:“从这上去,右手边第二间。”
说话的时候,荷香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有好几个戴着面具的公子都朝着这边看过来。即便看不清楚长相,但姜阮阮能仍察觉出那面具下的眼神极具侵略性,心里头的不安如同涟漪般层层扩散开来,本能攥紧手里的绣品,加快步伐朝着楼梯上走去。
上了二楼,走廊安静得诡异,偶有几声女人娇滴滴的叫声传了出来,姜阮阮吓得心口猛地一阵收缩。
饶是再不暗世事,她也知道那声音意味着什么!
这个地方很不对劲!
应该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销金窝!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只要被现在这种地方,不管清不清白,名声都会被毁了。
用这种方法把她赶下榜单,可谓歹毒!
她下意识不敢去荷香指定的房间,刚想往楼梯折回,可三四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公子哥正占据着楼梯,如同狼虎般朝着她缓缓走上来。
姜阮阮焦急寻找另外的出路,四下慌张张望。
就在这时,咿呀,原来荷香指定的那件房间门被打开了。
从房间里不耐烦走出四名仅着白色亵衣的壮汉,面容狠厉。
姜阮阮看看壮汉,又看看后面几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心底一阵毛。
前有猛虎,后有饿狼!
姜阮阮朝着无人处频频后退,绣品早就掉落满地。她顾不上其他,只是小手伸在袖子里摸了摸那个装着姜黄粉的小瓶子。
这个小瓶子是在姜家时,姜家祖父给她的,里面装着辛辣的姜黄和硫磺两味中药粉末,味道辛辣,在野外可以防蚊虫和毒蛇,如若遇见歹徒,也可洒在那人眼睛上,争取逃跑的时间。
可眼下这么多人,现在这瓶小小的姜黄粉根本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