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扔给她一样东西:“带上这个不许再摘。”
沈宝用捡起,竟是那日她丢在西院床榻上的那对耳环。她把东西收在手里,听薄且语气不善的道:“戴,上。”
沈宝用只得一只一只地戴好。
这对红宝石一戴上,薄且看她顺眼了几分,但心里的那份恨一时难以消解。他几次冲动涌上心来,想把所有酷刑都用在陈松身上,活剐了他都尤觉不够。
但偏偏他不能,他知道他若是这样做了,他的痛快只能是一时。痛快过后他将对沈宝用失去牵制,甚至以他们两个为了对方可以舍命的程度,沈宝用将再无所惧。她会杀他还是自戕?薄且不知道,但她总会选其中一样来执行。
他威胁她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威胁着他。
薄且起身,毫无迟疑地离开,沈宝用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陈松的命算是保住了。而她自己,她将再无自己失去自我,她知道今后的日子会很难,她需咬牙撑着了。
能撑到什么时候,能不能撑过去,沈宝用不知,但她知道以前的每一次绝境,她都撑了下来,只因她从未放弃。
回勤安殿的路上,阿感问:“圣上,柳蔚要如何处置?”
薄且:“杀了。”
阿感:“那他关押着的母亲妻儿呢?”
另一句“杀了”
差点脱口而出,但薄且最终缓缓地压下了因沈宝用而起的恨意,他道:“放了吧。”
他在找到柳侍令之前,已调查过他的为人处事,知他哪怕见到是太子,亦惑是未来的君王也不会立马攀上来一心表忠。所以为了万全,他抓了他的老母妻儿,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坏了他的计划。
对他不忠的人自然不可能留着,但薄且还是高看了一眼柳蔚,留下了他家人的命,放她们回去给他敛尸。
此时杨嬷嬷已等在殿外,看见皇上回来,她跪下行礼。
“进来。”
薄且道。
不过一句话,杨嬷嬷就感到了威压,殿下变为了陛下,感觉有些东西与以前不一样了。这让她又想起守铭的死,殿下说他不忠妄图窥私,但没说具体守铭干了什么。
杨嬷嬷实在想不通,近身侍候了近二十年,守铭得犯多大的罪竟是直接丢了性命。
杨嬷嬷进殿后低头站立,听皇上说:“你带她去调惩司,好好地教一教她,绝不许再发生西院之事。”
杨嬷嬷一楞,但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她”
是谁。她揣摩着圣上的意思,圣上明明知道她向来不喜沈宝用,曾还给沈宝用往太后那里告过状,欲至她于死地。
可如今却还是把人交到了她的手上,听音辨意,这个好好教一教的意思应该是让她放开手脚的意思。
也就是说,以前被皇上弃而不用的钱嬷嬷带来的调惩司的手段,被皇上重新启用了。
杨嬷嬷心里有了主意,早该如此,圣上对沈氏女就是太心软了,给了她无数的机会,换来的结果就是在喜日子见了血,受了伤。
对待沈宝用那样的硬骨头只有宫里的一些手段才有可能驯服得了,既然皇上还没有放弃沈氏女,那她就遵照圣上的命令调惩一番好了,这一次务必教得她服服贴贴,恭恭顺顺,就算皇上不说,也绝不能让西院的事再次发生,以雪她上次之耻。
杨嬷嬷:“是,奴婢遵命,这一次绝不会让皇上失望。”
薄且没有马上让她下去,看似斟酌了一番后道:“她年幼的时候曾被人侵犯,是以不用再准备什么落红帕,你教她的时候也不用顾忌太多,只求一步到位。”
杨嬷嬷目瞪口呆,险些在皇上面前失了仪。但她快速敛了心神,只能暗道一声,果真是个祸害、妖精。那沈氏女,不堪的不仅是她的身世还有她的身子,都这样了,皇上依然不嫌弃,不放弃。
不过杨嬷嬷的底气与把握倒是更足了,虽她有很多年没在调惩司行走了,但那里的一切她还是熟悉的,这下她可以完全地放开手脚了。
都城府,兵士来报,柳侍令的家人要感谢大人。
陈松看着柳侍令的老母妻儿要与他跪下,他马上上前扶起了她们。
柳母道:“老妇今日带着我儿柳蔚的遗孀来给大人叩头了。谢大人不仅主持了丧仪,还给了我们新的身契,以及银钱,无以为报,唯有让孩子多给您磕几个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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