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真什么是假,存在就是真,她对他笑,与他正常交流,还给他刻章做衣服,这些又怎么会是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温馨地用了晚膳,相拥而眠时,沈宝用第一次不用他转主动面对着他。
这一夜,他们之间只有一个稳,缠绵的稳。
沈宝用终于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她做不到回应他,无论如何也不行。她把这份坚持掩饰成了害羞,薄且没有难为她。
一晃几日过去,他们之间一直这样温情着,但沈宝用犯了一个小错误,她按自己的戏码给薄且裁衣量体,她觉得他会喜欢她为他亲手做这些。
薄且当然喜欢,但她给他量体时,她的手会若有若无地碰到他。她当然不是有意的,但他已压抑数日,这样的举动于他无异于撩拨,当晚他不再满足于温情地相拥而眠。
沈宝用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并没指望能一口气拖到玺儿回来。
但她还是争取着,她面对充满侵略进攻气势的薄且道:“陛下答应我的。”
薄且:“答应你什么,一年半载?当时我就告诉你不可能的。”
“那可否容我一月,”
说着她眼眶湿了,“近日,我总在想,我以前是否对我生母太过苛刻,我曾怪过她为什么不能再撑几年,为什么在我那么小时就撒手人寰,但如今再看自己,幼子生死不明,我却开始想要新的生活。”
这是二人从漳泮山回来,第一次谈到沈思时。
薄且对这个话题是逃避的,因为沈宝用若完全相信他的那套说辞,是不会与他虚与委蛇的,她没那个精力,她顾不上。她不过是在借他逃避现实,选择了自欺欺人,但她能骗自己多久,薄且没有把握。
而他也在自欺欺人,骗自己她对他的笑是真的,她是充满着爱意地在给他做衣服。薄且不在乎,她若能演一辈子,他愿意一直配合下去。
“就一个月,到时不可再找任何理由。”
薄且起身去了净室。
沈宝用则是暗松一口气,又闯过一关,但愿玺儿如期归来。
第二日,是与太后所约的,她养母进宫之日。沈宝用在薄且要走时拉了他一下,带着没睡醒的慵懒禀道:“差点忘了,今日九王妃入保宜宫,臣妾要过去一趟。”
上次她去皇后、太后那里,薄且本来是不乐意的,是要告诫她没事少去的,但那日他沉浸在她的温柔中、她要给他做衣服的惊喜中,命令的话没有说出口。
如今,她又要过去保宜宫,他不是怕她与太后有什么小动作,他是怕她玩不过太后,再被他那厉害的祖母坑了。如今玺儿又不在她身边,薄且更是担心。
但听她提到九王妃来了,他想了想道:“去吧,早归。”
薄且想得很清楚,沈宝用就算与太后合谋,又能做什么呢,太后要给他下药,她帮着喂?那根本不可能。而太后自己都身处深宫,是没办法把她弄出宫去的。
但九王妃就不同了,她住在宫外,她是沈宝用的养母,若沈宝用还有逃离他的机会,那机会一定是在九王妃身上。
所以,他倒要看一看,她是否起了再逃之心。薄且不愿这样想,他也不相信沈宝用会再逃。
就算她再诡计多端,性格乖张,也不可能抛下救回儿子的那点希望,去做不可能的事。她知道他防着她呢。
待薄且一走,沈宝用就起来了,她去到保宜宫的时候,程烟舟还未到。
太后见她来似是起了兴致,把戏单给她看。只是请来解闷的,不过只演两场而已,太后已提前选好,单子上只有两场戏的名字。
沈宝用一场都没看过,太后一指最上面的戏名:“这个可看过?”
沈宝用摇头:“没有,托太后的福,今日算是看上了。”
“以前这宫中可比现在热闹多了,家中的孩子叫过来,连先帝都会来凑热闹,一演能演一天,六个戏折都能演满了,现在太过清净,看两场就累了。皇上更是不可能陪我这个老太婆来看戏,他忙。”
这话同上次沈宝用的抱怨如出一辙,看来太后对薄且甚是不满。
这时九王妃到了。沈宝用正要起身,太后看她一眼,她这才没站起来,她如今贵妃的身份,王妃是要给她行礼的。
待礼行完,太后道:“行了,大规矩论完了,该论小的了,你们本是母女,我这里今日也没外人,自在相处吧。”
程烟舟本不想走这一趟的,太后请她看戏能有什么好事,她可还记得上次太后摆了她家小宝一道,但王爷与她私下一说,她立马就盼望起这趟入宫了。
果然如王爷所说,她见到了贵妃娘娘。
太后虽说要她们自在,但哪能完全自在起来,戏开锣,怎么也得看下去。
这戏文说的是,一家只得一独子,儿子不争气,老婆婆觉得是媳妇拢不住人,端起婆婆的架子非打即骂,但儿媳颇有孝心,一直任打任骂,更是在后来家中发生一系列变故中,始终站在了婆婆这一边,甚至在最后,混账儿子想要抢老人的钱财时,被儿媳失手打死。婆婆看着死掉的独子,以及吓傻了的儿媳,最后竟是选择了保儿媳,替她求情,让官老爷不要治她儿媳的罪。最后的结果是,儿媳搀着老婆婆回去了家中。
沈宝用一直面带微笑地看戏,忽听太后问:“你觉得这戏文可好?”
沈宝用笑容加深道:“甚好,看得臣妾真是提心吊胆,生怕那老婆婆顾念血亲,要那儿媳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