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朴修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尽管已经尽量放轻了脚步,但他进门的动静惊醒了沉睡的妻子。这个外表还多少残留着人类外形、但身形已经如同鬼魅般半透明的状态说明了她早已不是人类。
至于他们那尚未出世就险些死去的孩子,则是被埋藏在一团柔软的棉布包袱里,黑漆漆的像是焦炭,看不出里头是什么。
“老徐,怎么了”
这个并不是很强大,按照评级来说能有三级水准都算不错的女性咒灵柔声地用中文问道。
徐朴修坐在了她的床边,背对着自己的妻子,十指交错紧握,痛苦地回答道“我在想办法救你们。”
妻子原本想要触碰他背后的手猛然僵硬了,她同样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话音。
“老徐,停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不值得,为了我和这个孩子你不值得啊”
“闭嘴”
徐朴修忽然神态狰狞地打断了她的劝阻,“我一定会救你们的不管什么代价,我都会去做”
“对师兄墓里没有法器,我不信,不信他肯定把别的东西留给他的孩子了我得问问那个人”
说到这里,他如同触电般弹起来,冲出去继续做自己的实验先前因为在张朴裕的坟墓里实在找不到什么可利用的东西,没有秘法,没有法器。他不死心,把师兄的尸骨也给带了出来。
看着他癫狂离去背影的妻子双手抱着那个与其说是活着,倒不如说是苟延残喘的怪物般的孩子,最终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痛哭出声。
叛逃师门、流落异乡的道长当然知道妻子心里不好受,但他自己又何尝很快乐呢
他找到了胸有成竹、似乎是等着自己上门问话的夏油杰,沉声道“你要我去拖住目标,我怎么知道她会去指定的地点”
“别担心,既然我提出了要求,我就会替你做好前期工作。”
夏油杰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咒术界高层里有我的人,这种小事他会替我安排好的。”
“我知道了。”
徐朴修闷闷地回答,“守株待兔对吧。”
“嗯哼”
徐朴修以前出身农村,母亲是早年上山下乡的知青女性,遇见了被打为“封建迷信”
的父亲,两个苦命的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然而在此之后没过多久,运动便结束了,徐家有人给父亲平反,那个男人离开前信誓旦旦地说一回到大城市后就想办法让母亲也离开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尚未与对方结婚、却未婚先孕的母亲相信了恋人的承诺。
然后,怀胎十月期间,那个无情的男人却再无音讯。以至于母亲在临盆前夕为了赶去镇上的卫生所生产,坐着老乡驱使的驴车翻山越岭之际遇到了数十年不遇的山洪暴雨,不幸死在了里头
也就说是,徐朴修是在母亲死去后的几十个小时后方才出生的。
兴许是这段与众不同的“险些胎死腹中”
经历,造成了他此后一生中的灵气异于常人的情况。
作为一个没有爹妈的婴儿,他纯粹靠着乡里乡亲之间的百家饭活下来的。在这其中最照顾他的是生产队长一家人,准确一点来说是那个比他大上足足六岁的姐姐始终笨拙但耐心地照顾他。
如果不是那个姐姐,他兴许就死了。
如果不是那个像是母亲一样的女性在,他早就撑不到等徐家人回来找他的那一日。
在很多年后,转投龙虎山的徐道长顺应自己的心意,娶了那位如姐如母的农家女儿为妻。直到他身为普通人的妻子在一次意外战斗中被敌人的雷电波及,当场殒命。
无法接受此事的徐朴修不惜一切代价将刚死的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孩子转化成了新生的咒灵,并将敌人的血肉投喂给他们。
想要维持新生咒灵的状态和稳定性,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和血肉
龙虎山天师堂很快现了他的家庭异常与四处非法猎杀的行为,震怒之余派人追击潜逃在外的他,可惜功亏一篑。
其实徐朴修也很清楚,让刚死的妻儿变成咒灵是苟且求全之法,更不是长久之计。本指望真人能够把他们转化为真正的正常活人,但谁知道所以如今,徐朴修已经没有退路了。
星野归一这些天来依旧心神不宁,五条悟很不靠谱地建议她外出做做任务、打打咒灵排解一下郁闷,结果自己先被女朋友打了一拳。
不过还是不开心。
除了生理与血脉中的心悸烦躁,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不爽。
星野归一想起一周前那个雷雨夜晚中这家伙对于“怀孕”
和“结婚”
这种人生大事话题时依旧嬉皮笑脸、浑然不当回事的态度,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如今她也算看明白了自己喜欢上什么人时并不会真的诅咒他。但仍旧要小心这种可能性的生。
因为有前车之鉴
她散步到庭院,犹豫了半晌,还是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辅助监督。
“喂,二阶堂先生吗是我,你的工具人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别那么严肃。最近有什么比较厉害的咒灵出没吗”
“呃我是说,风景比较美丽的地方啊或者旅游胜地之类的,我想离开东京几天散散心。”
“万圣节你说明晚是万圣节前夕害,关我什么事,那都是年轻人的节日了。”
“好啦好啦,知道了,谢谢你,等你好消息哦。”
“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
脸上有着一道疤痕的黑英俊少年从房间里踱步出来,一扫先前的重病虚弱之感,“既然老师你那么爱你的女朋友,甚至连婚戒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