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司珂說完自己也有點兒不好意思,耳朵漸漸灼燒起來,發紅髮燙,仿佛生了凍瘡。
「你經常這樣夸女孩子嗎?像寫詩一樣,把人聽醉了倒是要出洋相。」
他否認道:「不,你可別這樣誤會我。我是偶爾會寫點不成氣候的詩,但誇你絕對是有感而發,真情實意。」
「我相信你的。」
第十一章
膠捲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朱丹的腳踝,朱丹忍不住俯身去摸摸它,哄小孩子似的不讓它鬧起來,殊不知它越發的纏起人來,一撒手便叫喚,鬧著要一雙手在它肚子上揉來揉去,悠著力道,與揉麵團的心境相似。
談司珂見狀笑眯眯地說道:「你看膠捲多喜歡你。」
琉璃吃醋道:「奇怪,它怎麼就不來蹭蹭我呢?」
朱丹抬頭睨了她一眼,戳穿道:「琉璃你說這話,好似你允許它蹭一樣!」
「先別管我允不允許,不礙著它主動試試罷?」
「要是你能克服恐懼上來摸一摸它,我想小膠捲立馬就會對著你撒嬌。」
琉璃往後退了兩步,蹙眉道:「不要,髒死了。哼,它不喜歡我就不喜歡吧,有的是人喜歡。」
談先生不插話,淡淡笑著。像琉璃這樣嬌慣的女孩子,在上海並不少見,他甚至認為每一個弄堂里都住著一個嬌慣的孔琉璃,她們大多數家境普通,卻被爸爸媽媽寵到了天上去。但又不是每一個孔琉璃都有一個朱丹樣式的閨蜜,無條件的陪著她麼胡鬧任性。
化完妝,談先生在一堆舊工具里翻出火鉗子加熱,將朱丹的頭髮分出許多股,一股股替她燙卷,廢了好一陣功夫。
琉璃倚著鏡子看熱鬧,她意識到這樣的髮式在參加電台評選的當日她們一齊燙過,她打量著他,弄不懂他是故意還是巧合。只不過這樣精心化了妝之後再燙上捲髮,與當日簡陋的妝容相比,視覺上又不大相同了。
琉璃倚著鏡子看熱鬧,她意識到這樣的髮式在參加電台評選的當日她們一齊燙過,她打量著他,弄不懂他是故意還是巧合。只不過這樣精心化了妝之後再燙上捲髮,與當日簡陋的妝容相比,視覺上又不大相同了。
朱丹乖坐著,睜大眼睛去辨認鏡子裡的人,眼睛鼻子都不像自己的樣子,她抬手捋了捋額前的碎發,鏡子裡的人也在重複同樣的動作,她又做了幾個表情,難以置信地與自己相認。
一切準備就緒,她抱著膠捲重坐回到照相機前,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少了方才的羞怯,整個人自信了許多。
布幔也換了,油畫似的森林背景,樹與天空皆是模糊沒有邊緣的,似假非假,這點假好像也是刻意而為之。
「很好,微笑——膠捲,看鏡頭。」
咔嚓。伴隨快門按下的一剎那,取景器里的畫面定格住。談先生有些感動,忙取下眼鏡擦了擦。難得留下如此美好的一幕——永恆的,不會消逝,不容變更。
朱丹默默地退到更衣間裡換衣服,也是好一陣子悵然若失,剛剛好似扮了相,上台演了一折戲。戲罷,曲終人散,餘下一場空歡喜。她收拾好心情走出去,談司珂正在和琉璃商討中午去哪裡吃飯,朱丹哪還好意思再讓他破費,不聽勸,執意要走。
琉璃也委屈,說:「朱丹朱丹啊,你這麼這樣的壞,照片也拍了,美也美了。我陪了你一早上,一頓飯也不讓人請我吃!」
朱丹道:「我請你吃。」
琉璃不依不饒道:「你那幾個錢只夠請我吃碗砂鍋餛飩,我想吃牛排,談先生,可以嗎?」
談司珂應道:「當然。葛小姐想吃什麼?」
朱丹執拗道:「我吃砂鍋餛飩,談先生要請就請孔小姐一人吧。我是得回去了。」
琉璃見朱丹生了氣,噘著嘴妥協道:「好啦好啦,我和你一道回去,牛排下次再吃吧。」
這一鬧,談司珂總覺得虧欠了琉璃似的,一心想要彌補,思來想去想到了那張相片,匆匆取下包裝起來贈給她,並道:「物歸原主。」
琉璃原本是喜上眉梢,正中下壞。卻因為一句物歸原主,臉上發窘,又紅又白,一半的笑容凝在嘴邊,越發苦澀。
琉璃拿著它,有點兒恨,什麼物歸原主,她算哪門子的主?分明是狸貓換太子,自己不過是個冒牌貨罷了。她越想越想恨,用力掰著相框。
朱丹心裡也不好受,靈魂與肉體被生生剝離開來,自己不能與自己相認,眼看著談先生把她當作別人,卻又不能告訴他真相,一肚子的委屈只能憋在心裡。
兩人都心情不佳,不願多做逗留,走得很急,一前一後,忘了挽手。
第二天各大報紙刊登了孔琉璃的靚照,兩鬢的頭髮夾在耳後面,完全露出一張標緻的瓜子臉,細長上揚的眼尾掃到了鬢角里去。
琉璃抱著報紙看了許久,對孔太太抱怨當天的髮型弄得太隨意了,拍出來果然顯得死板。
琉璃抱著報紙看了許久,對孔太太抱怨當天的髮型弄得太隨意了,拍出來果然顯得死板。
孔太太不以為然,還是怪她衣服選得太素了。
孔先生沒戴眼鏡,眯著眼睛看得津津有味,慢條斯理地評價道:「甚好。」
母女兩不約而同地追問道:「哪裡好?」
孔先生一本正經道:「懷裡抱的那隻貓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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