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由衷佩服道:「二郎神也不過三隻眼睛,談先生你啊,有五隻眼!」
「我如何就五隻眼了?」
「諾,你的眼鏡,還有——」朱丹指了指他胸前的相機,接著道:「你這第五隻眼可真嚇人,照妖鏡似的,我下次是不敢再找你照相了,怕是我一肚子的彎彎腸子都要被你看光了,在你面前,真是一點壞事都做不得!」
談司珂真擔心她日後躲著不見他,急道:「你可千萬別這麼想,你做你的壞事,我就算照出來你是只千年老妖也還是會替你瞞著的,你儘管在人間興風作浪。」
朱丹眸子閃了閃,難以置信道:「當真緘默不言?「
「你要是想讓我言我則言,你要讓我閉嘴,我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往外說的。朱丹,我……我只是替你委屈,我也是見不得好人受委屈。」
朱丹感動道:「談先生,你是很好的朋友,我真高興認識你。」
談司珂也同樣受了感動,生出許多推心置腹的話要說,剛要開口,巷子裡突然鑽出幾個腿高的孩子拿著半塊肉包追著趕著逗一個小乞丐,跟在後頭的一個小不點剛學會走路似的,跌跌撞撞跟在他們後面。
小乞丐也是個孩子,灰頭土臉的追著包子,他們讓他學狗叫,叫一聲餵他一口。
談司珂見朱丹一雙眼追著那些孩子看,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講道:「那點大的孩子,沒大人看著,走兩步就要摔的。」
談司珂見朱丹一雙眼追著那些孩子看,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講道:「那點大的孩子,沒大人看著,走兩步就要摔的。」
話音剛落,那孩子被一個小石子絆倒,迎面摔了下去,張著嘴哇哇大哭。
朱丹沒好氣道:「你這嘴呀,怕是開過光!」說完連忙跑去扶起孩子,用帕子擦著她臉上的灰,兩下一抹,白帕子變成了黑帕子,臉也還是個花臉。
談司珂見狀趕緊貢獻出自己的手帕,蹲下來替小女孩子擦著胳膊上的沙土,「呀,這裡都摔破了。」
小女孩哭著喊:「嗚嗚,哥哥,哥哥。」
他哥哥在前頭逗小乞丐,聽到哭聲跑了過來,害怕道:「完了,阿爸非要打死我不可。」又伸出黑黢黢的小髒手抓著談司珂蔥白的衣袖,哭喪著臉道:「叔叔,你救救我,我阿爸打人可痛了。」
朱丹問道:「你爸媽呢?」
小男孩皺著八字眉指了指后街的一條里弄,委屈巴巴道:「剛吃完飯,在家打牌呢。」
談司珂原本是想教育小男孩,現在反倒覺得更有必要教育教育他的父母。
小男孩忽然湊到妹妹的傷口處,吹了吹氣,哄道:「小霞不哭,呼呼就不痛了。」
朱丹頓時覺得一顆心都化了,拉住談司珂的另外一隻蔥白的衣袖哀求道:「給孩子處理一下傷口再送回去吧。我姆媽也愛打牌,我知道,人一旦上了牌桌可是六親不認的。」
談司珂一把抱起小霞道:「看看附近有沒有藥房,買點藥水擦一下。」
小男孩激動道:「叔叔,我知道哪裡有,我帶你們去。」
朱丹路上問他:「你妹妹叫小霞,你叫什麼名字呢?」
小男孩忽然靦腆道:「我叫——」
小霞在懷裡奶聲奶氣搶答道:「狗子哥。」
朱丹噗嗤笑了出來,狗子的臉刷的紅成了猴屁股,報復性地去拽小霞的鞋子。
談司珂制止道:「你是哥哥,不可以欺負妹妹。」
小霞臉上的淚已經幹了,拍著手喊:「狗子哥。」
狗子突然像個小大人似的解釋道:「大房東的兒子跟我一樣大,叫劉備,我阿爸不服大房東,就給我起名曹操,但是劉備前兩年病死了,我阿爸說可能是名字太硬了人壓不住,賤名才好養活,當晚就給我改叫曹狗了。」
朱丹震驚道:「好像是有這種說法,但也用不著貓啊狗啊的。」
狗子嘿嘿一笑道:「我爸管我叫狗子,把我名給了我家那條大黃狗,我有的時候都分不清我阿爸是在喊我還是在喊狗。」
走著走著兩人發現又走回了電影院這邊,這一晚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藥房的櫃檯員正在嗑瓜子,見來了客人,當下拍了拍手裡的瓜子屑道:「先生太太需要買點什麼?」
談司珂孤寡久了,對這樣的誤會也覺得是幸福的,將錯就錯道:「孩子跌跤了,你看,手肘這裡都破皮流血了。」
櫃檯員熟練地在貨架上取出一瓶紫藥水,結帳道:「兩塊錢,小孩子磕磕絆絆是很常有的事情,抹抹紫藥水啊,傷口兩天就結痂了。來,我給她稍微清潔一下。」
談司珂道:「好的,謝謝。」
「儂太太看著可真年輕,不像是生了兩個孩子的女人。」
狗子瞪著她道:「什麼呀,她不是我姆媽!」
櫃檯員訕訕道:「喔喔,難怪,我還想說什麼父母自己穿得體體面面,把孩子弄得灰頭土臉的,來,直接抹紫藥水就行,少沾水。」說完擦擦手上的水,又去櫃檯上嗑瓜子去了。
狗子問小霞還痛嗎,小霞搖搖頭。
朱丹道:「小霞真乖。」
小霞衝著她笑,露出幾顆米粒似的乳牙。
兩人把狗子和小霞送回了家,站在牌桌前千叮萬囑狗子爸媽不要打孩子,狗子爸一手托著水煙筒,一手摸牌,睃了一眼孩子又睃了一眼談司珂,不耐煩道:「老子最煩別人管我教育兒子,這狗東西一日不打上房揭瓦,這位先生,謝謝儂歸謝謝儂,教育孩子的事你勿要插手,哎——莫動——老子胡了!清一色!嘿嘿,給錢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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